第303章 12地痞闹事痛打与震慑爷爷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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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的心里,始终记挂着住在旧宅的爷爷。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月,他无法一次性给与太多接济,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定下了大约每周探望一次的惯例。
每次前去,他总会想方设法备上些粮食,或是些稀罕的干果、点心,略尽孝心,也为爷爷清苦的生活添些滋味。
顺利执行完第一次秘密任务的次日,天色正好,暂无他事。
清晨用过简单的早饭,他便背上那个半旧的竹篓,踏着晨光,再次前往爷爷居住的大杂院。
行至胡同口,他习惯性地停下脚步,目光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留意。
随即,他迅速将意识沉入空间,心念微动间,早已备好的物事,便悄转移到了背后的竹篓内。
除了五斤大米和五斤玉米面之外,他此番特意多加了两瓶蜂蜜和两斤香气诱人的大麻花。
蜂蜜滋养润肺,最宜老人;大麻花酥脆解馋,正好给爷爷和家里那几个难得见到油腥的堂弟妹甜甜嘴。
他将米面稳妥地置于竹篓底层,蜂蜜瓶与麻花则小心安置在上,用一块洗得发白却干净的蓝布仔细盖好,这才迈步走向那处熟悉而又略显破败的院落。
刚至院门,尚未踏过门槛,一阵尖锐刺耳的吵闹声,混着女人带着哭腔的辩驳与孩童受惊的啼哭,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阳光明眉头骤然锁紧,心下一沉,立刻加快脚步,跨入院内。
只见不大的院子当中,两个穿着邋遢短褂、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正涎着脸堵在主屋爷爷的门口,唾沫横飞地叫嚷着,姿态嚣张。
爷爷阳汉章脸色铁青,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一根充当拐杖的木棍,勉力支撑在门口,胸膛因极力压抑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奶奶则瑟缩在爷爷身后,满脸惊惶,双手死死攥着深色衣褂的下摆。
二婶和三婶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脸色煞白,试图与那两个地痞理论几句,声音却因恐惧而微微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几个年纪尚小的堂弟堂妹,更是被这阵仗吓得躲在自己母亲身后,小脸紧贴着母亲的衣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院子里还有其他几户租住的邻居,此刻也都远远站着,脸上虽有愤慨之色,却终究无人敢上前帮腔,只是无奈而紧张地观望着。
“老不死的,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一个瘦高个、留着两撇油腻小胡子的地痞叉着腰,歪着脑袋,语气极尽跋扈,“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就你们家,隔三差五能飘出米香味儿!肯定他娘的藏着好货!
识相的就赶紧拿出来,借哥们儿应应急!等哥们儿手头宽裕了,还能忘了你们的好处?”
另一个矮胖些、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地痞,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
“就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有粮食不想着大家一起分分,独自藏着掖着,也不怕吃独食噎着?
拿出来,大伙儿都沾沾光,都是街里街坊的,互相帮衬嘛!
咱们也不是白拿,将来……将来肯定还!”
这个“还”字说得轻飘飘的,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无赖意味。
阳光明瞬间明白了原委。
定是自己时常送粮过来,虽然家中大人再三严厉叮嘱过孩子们要守口如瓶,但孩子们终究年纪小,偶尔在爷爷这里吃到点好东西,在外玩耍兴奋时,难免得意忘形,说漏了嘴。
风言风语传到这些专事敲诈勒索、嗅觉比狗还灵的地痞流氓耳中,再加上家里时不时飘出的米香味,他们便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上门来欺压勒索了。
此刻,家中顶梁柱的两个叔叔一早便出门上工,不在家中,只剩下老弱妇孺,自然成了这些欺软怕硬之徒眼中的软柿子。
全家人见到阳光明背着竹篓走进院子,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他身上,仿佛在无尽黑暗中骤然看到了主心骨,眼神里交织着期盼、担忧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爷爷阳汉章浑浊的老眼里透出深深的忧虑,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提醒孙子什么,却又强忍着咽了回去。
二婶和三婶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带着哭音喊道:“光明!你可算来了!”
那两个地痞自然也注意到了新进来的阳光明,以及他背后那个看起来颇为沉甸甸的竹篓。
瘦高个地痞眼睛顿时一亮,贪婪的目光在竹篓上逡巡不去,嘿嘿怪笑道:
“哟嗬?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送粮小子?喂,说你呢!背上背的什么好玩意儿?赶紧拿过来给哥们儿瞧瞧!”
矮胖地痞也凑上前来,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阳光明。
见他虽然身材高大,体格看着比一般同龄人壮实些,但脸上终究还带着几分未脱的少年青涩,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
他心中便先轻视了几分,料想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吓唬一下就能让他屁滚尿流。
于是,他挥了挥粗壮的拳头,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小兔崽子,识相点就赶紧把东西放下,然后滚蛋!别妨碍大爷们办正事!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
阳光明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根本没听见两人刺耳的叫嚣。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竹篓取下,稳稳放在墙根底下,避免里面的蜂蜜瓶子被碰撞打碎。
然后,他才直起身,目光冷冽如寒冬的冰棱,缓缓扫过两个地痞,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院内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这么闯进别人家里,强索粮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瘦高个地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横飞,“在这地界儿,老子就是王法!小子,毛长齐了没有?就学人强出头?赶紧给老子滚蛋,不然今天连你一块儿修理!”
说着,他还示威性地向前逼近一步,伸出脏兮兮的手,径直朝阳光明的肩膀推搡过来,意图给他一个下马威。
阳光明眼神骤然一寒。
他心念电转,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这里,今日若不能施以足够的震慑,只怕日后此类骚扰会源源不断,永无宁日。
对于这种混迹市井、欺软怕硬的无赖,讲道理、论是非,纯属对牛弹琴,唯有以暴制暴,将他们彻底打怕、打服,让他们想起这里就腿肚子转筋,才能一劳永逸,杜绝后患。
眼看那脏手就要沾到自己的衣衫,阳光明不再犹豫。
他身形微侧,看似随意,却恰到好处地让开了对方推来的手掌。
与此同时,右腿如同蓄势良久的弓弦猛然绷直弹出,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精准无比地踹在瘦高个地痞毫无防备的小腿迎面骨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骨裂声骤然响起,清晰可闻。
“啊——!”
瘦高个地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抱着瞬间变形的小腿,原地猛地跳了起来。
随即重心全失,像一截被砍倒的木桩般,重重摔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浑身蜷缩,涕泪横流,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瞬间沁出,滚滚而下。
这一脚,阳光明并未用上十成力道,但也足够让对方的胫骨产生骨裂。
穿越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除了每一世灵魂的叠加增长,神秘力量对体质也有增长作用。
他的体质、力量、速度,乃至对身体的掌控力,早已远超寻常壮汉,对付这种徒有其表的地痞,根本无需动用空间异能,仅凭自身武力已是绰绰有余。
另一个矮胖地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下,待看到同伴的惨状,一股凶戾之气冲上脑门,怒吼道:“妈的!小杂种敢动手!”
话音未落,他已挥着粗壮的拳头,如同蛮牛般朝着阳光明猛扑过来,架势倒是颇为唬人。
阳光明依旧不闪不避,待到那拳头裹挟着风声冲到面前时,左手才如毒蛇出洞般疾探而出,五指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一拉!
“哎哟!”
矮胖地痞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整条胳膊瞬间酸麻无力,身不由己地被一股巨力带着转了半圈,将后背完全暴露在阳光明眼前。
阳光明右腿再次抬起,如法炮制,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位置。
“嗷呜——!”
矮胖地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嚎,“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抱着瞬间肿胀剧痛的小腿,整个人疼得缩成一团,浑身像筛糠般哆嗦起来,连惨叫都变了调。
从阳光明动手到两个地痞倒地哀嚎,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刚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两个无赖,此刻却如同两条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在地上翻滚惨嚎,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干净利落的逆转惊呆了。
邻居们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收势而立、面色平静的阳光明,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是偶尔回来探望老人的年轻人。
爷爷奶奶,二婶三婶,以及那几个吓坏的孩子,也都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与一种恍如梦中的恍惚感。
他们知道阳光明最近似乎变得很有本事,能弄到粮食,能租到好房子,让自家的生活改善了不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沉稳安静的青年,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辣果决,身手这般了得!
阳光明迈步走到两个仍在痛苦呻吟的地痞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目光冰冷如刀,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说,谁指使你们来的?后面还有没有同伙?”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两个地痞浑身发冷,连腿上的剧痛似乎都暂时被这股寒意压了下去。
瘦高个地痞疼得龇牙咧嘴,闻言强撑着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叫道:“小……小子!你……你他妈知道我们是谁吗?
敢打我们?我……我们是四海社的人!你……你完了!我们四海社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试图搬出靠山来,吓住阳光明。
四海社?阳光明眉头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略有耳闻,是盘踞在南城一带颇有势力的一个结社组织,手下掌控着几家烟馆、赌场和饭庄,豢养了不少打手,在这一带名头响亮。
若这两人真是四海社的底层成员,事情倒确实会变得麻烦一些。他自身固然不惧,却不得不担心爷爷一家的安危,怕对方日后会前来报复。
“四海社?”阳光明语气森然,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哪个堂口麾下的?你们堂主叫什么名字?给我说清楚!”他需要确认对方话语的真伪。
矮胖地癣眼神闪烁不定,强忍着剧痛,顺着同伴的话头喊道:
“没……没错!就是四海社!我们老大是……是黑风堂的彪哥!你……你小子识相的就赶紧给我们磕头赔罪,再……再拿出二十块大洋作汤药费!不然……等彪哥带人来了,拆了你这破院子,把你……啊——!”
他威胁的话语尚未说完,阳光明已经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他受伤肿胀的小腿上,微微用力碾动。
更加凄厉的、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响彻院落,矮胖地痞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后面的话全都化作了不成调的哀嚎。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阳光明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若是再敢有半句虚言,你们另一条腿,今天也别想完好无损地离开。”
两人被他这毫不拖泥带水、下手狠辣无情的手段,给彻底震慑住了。
他们平日里欺行霸市、敲诈些胆小怕事的平民百姓尚可,何曾真正遇到过如此硬茬?
眼看阳光明眼神冰冷,不像是在吓唬人,而且身手如此恐怖,再继续嘴硬下去,恐怕真要把两条腿都交待在这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保住腿才是要紧!
瘦高个地痞首先扛不住了,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别……别踩了!我说!我全说!我们……我们不是四海社的!就是……就是在街上瞎混,扯虎皮当大旗,吓唬人的!好汉饶命!饶命啊!”
矮胖地痞也赶紧忍着剧痛,连声附和:“对对对!我们就是看他们家……他们家好像有点粮食,想着……过来弄点外快……没人指使!后面真没人!好汉爷!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脚,放过我们吧!”
阳光明锐利的目光在两人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停留片刻,仔细分辨着他们的神色,确认他们不似作伪,心中稍定。
原来只是两个虚张声势、冒充大帮会名头行骗勒索的街头混混,这样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后续的麻烦也少。
他冷哼一声,收回了脚,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今天断你们一条腿,是给你们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记住这个疼!
往后,再敢踏进这条胡同半步,再敢骚扰这院子里任何一户人家,我保证,打断你们两条腿,让你们这辈子都爬着走路!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再也不敢了!绝对不敢了!”两个地痞如蒙大赦,忍着钻心的疼痛,拼命点头,只求能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滚!”阳光明低喝一声,如同赦令。
两人闻言,也顾不得形象,挣扎着用那条完好的腿支撑起身体,互相搀扶着,如同两只被吓破胆的丧家之犬,一蹦一跳,姿态狼狈不堪地朝着院门外仓皇逃窜。
他们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留下地上一溜歪斜的脚印和逐渐远去的痛苦呻吟。
看着两个地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院子里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嗡”地一声松弛下来。
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邻居们这才仿佛活了过来,纷纷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对着阳光明表达由衷的赞叹和感激。
“光明!好样的!真是替咱们全院出了口恶气!”
“这两个杀才,隔三差五就来寻衅滋事,这下可好,踢到铁板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光明你还有这身手!平日里真看不出来!以后咱们院子有你在,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欺负人!”
“真是多亏了你啊光明,不然今天这关可难过了……”
阳光明面对邻居们热情而朴素的称赞,只是客气地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他本性不喜张扬,今日出手实属无奈,并非为了炫耀武力。
另一边,二婶和三婶见危险彻底解除,也彻底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
然而,回想起刚才的惊险场面,以及差点被抢走视为命根子的粮食,后怕之余,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猛地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自家惹祸的熊孩子身上,二话不说,揪过来照着屁股就是结结实实的几巴掌。
“我叫你乱说!叫你嘴上没有把门的!差点把全家都害死了!看我不打死你个惹祸精!”二婶一边打,一边骂,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三婶也是气得胸口起伏,下手毫不留情:“以后再敢在外面瞎咧咧,乱显摆,回家就饿你三天!听见没有!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两个孩子猝不及防,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哇哇”大哭起来,一边躲闪一边带着哭腔保证:“不敢了!妈,我再也不敢乱说了!呜呜……”
阳光明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心中虽知孩子们有错,但也明白他们并非故意,主要是年纪小不懂事,加之贫苦生活中难得有点甜头,难免忘形。
他走上前,温声劝解道:“二婶,三婶,算了罢。孩子们还小,不懂世事险恶,经过这次教训,想必也记住了。
打得太狠,若是打坏了身子,还得花钱请郎中,得不偿失。”
他最后那句“花钱请郎中”,似乎戳中了两位婶子的软肋。
她们悻悻地停了手,又狠狠瞪了各自孩子一眼,厉声警告道:“听见你大哥的话没有?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孩子们抽噎着点头,躲到一边,不敢再吭声。
奶奶这时也终于从惊吓中完全缓过神来,她抚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随即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走到阳光明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感激,甚至带着几分夸张:
“哎哟哟,我的好乖孙!奶奶的心肝肉!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你啊!
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咱们家可真要被那两个天杀的打砸抢了!
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快,快别在院里站着了,屋里坐,屋里坐!”
爷爷阳汉章也拄着棍子,步履略显蹒跚地走了过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重重地在阳光明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后怕,以及一种看着自家雏鹰终于展翅翱翔的复杂情绪。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而充满感情的:“好孩子……受累了,进屋说话。”
阳光明感受到爷爷手掌传来的力度和温度,心中微软,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到墙根,提起那个沉甸甸的竹篓,跟着爷爷奶奶走进了光线略显昏暗的主屋。
二婶和三婶见状,连忙安抚了一下还在抽泣的孩子,也赶紧跟着进了屋,看向阳光明的目光里,除了以往因他能带来粮食而产生的讨好之色外,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感激,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对其刚才展现出的强悍手段的敬畏。
到了屋里,阳光明将竹篓放在炕沿边,然后一样一样地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先是沉甸甸、用旧布袋装着的五斤大米和五斤玉米面,接着是两瓶色泽诱人的粘稠蜂蜜,最后是两斤用油纸包着,却仍掩不住酥香气息的金黄色大麻花。
这些东西一一呈现在眼前,尤其是在当下极为稀罕、堪称奢侈品的蜂蜜和油汪汪的大麻花,奶奶的眼睛瞬间直了,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得如同秋日盛开的菊花,嘴里不住地发出惊叹和夸赞:
“哎哟哟!我的好孙子!真是能耐!又拿这么多金贵东西回来!这大米,这玉米面……
哎呦,这蜂蜜!瞧瞧这成色,得多滋补人啊!还有这大麻花,炸得可真叫一个香!
奶奶我可是有年头没见着这么像样的零嘴儿了!真是……真是托了我大孙子的福了!”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光滑的蜂蜜瓶子和油纸包,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二婶和三婶也看得眼睛发亮,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蜂蜜滋阴润燥,是极好的补品;大麻花酥脆香甜,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零食,对长期缺乏油水、难得尝到甜味的他们来说,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她们脸上堆着笑,连声附和着奶奶的夸赞,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那些食物,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能分到多少。
爷爷阳汉章看着炕上这些珍贵的吃食,尤其是那两瓶蜂蜜和大麻花,却不似奶奶那般纯粹喜悦,反而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拉着阳光明的手,将他引到炕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和责备:
“光明啊,你的心意,爷爷都知道。
可你……你家里也不宽裕,你爹的腿伤还要持续用药,静婉、静仪两个丫头也正在长身体,处处都要花钱。
以后别再往这儿拿这么多、这么金贵的东西了,顾好你自己那头要紧。”
老人心里,始终记挂着长子一家的艰难。
阳光明闻言,心中暖流涌动,他反手握住爷爷粗糙的手,脸上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语气沉稳:
“爷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爹的腿如今好的差不多了,用了好药,肿早就消了,夜里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再有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正常走路了。
家里现在真的不缺吃的,我既然能拿出来,就肯定有我的门路,保证亏不着自己家。
这两瓶蜂蜜,您和奶奶每天冲水喝一点,最是养人。
麻花给弟弟妹妹们分分,他们也该甜甜嘴了。”
他的话语诚恳,带着强烈的自信,仿佛一切难题在他面前都已迎刃而解。
爷爷阳汉章仔细端详着孙子。
眼前的少年,面容虽仍带着些许稚嫩,但眉宇间那份沉稳、眼神里那份从容与决断,却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联想到,他刚才对付地痞时那狠辣利落的身手,以及之前不声不响就租下宽敞院落、安顿好长子一家的能力,老爷子心中明白,这个孙子早已非池中之物,或许真的有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际遇和本事。
他心底的疑虑虽未完全消散,但终究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不再就此事多言,只是用力握了握孙子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奶奶早已喜滋滋地将蜂蜜瓶和大麻花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怕人抢走似的,嘴里还在不住地念叨着光明的好,脚步轻快地走向里间,显然是去找地方,要将这些“宝贝”仔细藏匿起来。
二婶和三婶见状,也赶忙帮着将米面归置到矮柜里,动作麻利,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阳光明看着奶奶那毫不掩饰的喜悦,以及二婶三婶那期盼中带着几分讨好的眼神,心中了然。
在这些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面前,这些实实在在的粮食和稀罕吃食,确实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润滑剂”,能够迅速拉近因往日贫寒和琐事而产生的隔阂,暂时维系住这份脆弱的家庭温情。
然而,他心中最为记挂的,依旧是爷爷在此居住的长远安危。
今日之事虽已解决,但难保不会有其他眼红之人,或是那两个地痞伤好后,贼心不死,纠结同伙前来报复。
这大杂院人多口杂,环境混乱,终究不是安养天年的理想之地。
趁着奶奶在里间藏东西,二婶三婶去厨房烧水的间隙,屋里暂时只剩下他和爷爷两人,阳光明神色一正,说道:
“爷爷,您也看到了,这边人多眼杂,龙蛇混杂,安全实在堪忧。
今天能打跑两个,明天未必不会再来三个、五个。我还是不放心。
要不,您和奶奶还是搬到我那边去住吧?那边独门独院,清静也安全,我也好就近照顾您。”
阳汉章看着孙子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和忧虑,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暖流与酸楚交织。
他何尝不向往与长子、贤惠的大儿媳以及这个愈发成器的孙子住在一起,享受含饴弄孙、家庭和睦的天伦之乐?
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孙子在身边,日子不知要舒心、安稳多少。
但是……现实总是有太多的无奈和牵绊。
他抬眼望了望门外,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现实考量:
“光明啊,你的这片孝心,爷爷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明白。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啊。”
他顿了顿,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继续低声解释道:
“你奶奶……她虽说是我老伴,但终究不是你父亲的亲生母亲。
她还有怀义、怀礼这两个亲生的儿子在身边。
你说,她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去跟着继子一家过日子?
就算她贪慕好生活,心里偶尔有那么一点念头,你爹娘那边……
唉,毕竟不是亲娘、亲婆婆,以往的情分也淡,日子久了,难免会有磕碰摩擦。
到时候,让你爹娘在中间为难,反而弄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何苦来哉?”
阳光明沉默地听着。
他知道爷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现实。
后奶奶与母亲之间,多年来一直维持着一种客气而疏离的关系,并不亲近。
毕竟已经分家,以后,若真要在同一个屋檐下长久生活,琐碎摩擦几乎不可避免。父亲性子敦厚,届时夹在中间,必定左右为难。
“我自己倒是愿意过去,但要是撇下你奶奶不管,说出去不好听。”
阳汉章轻轻拍了拍坑沿,仿佛在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我要是真跟你走了,把你奶奶独自留在这里,你二叔、三叔心里会怎么想?街坊邻居们背后又会怎么议论?
他们定然会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偏心眼,只看中你爸这个长子,老了老了,只顾着跟着有出息的长子去过好日子,嫌弃他们没本事,不愿意跟他们过了。
这‘偏心’的名声一旦坐实,不仅伤了你二叔三叔的心,这家……恐怕也就难有宁日了。
爷爷老了,不想临了临了,还闹得家里兄弟不和,让外人看了笑话。”
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混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天伦之乐的向往,有对现实无奈的接受,最终都化为一种历经世事的豁达与认命:
“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
你隔段时间就来看看,送些吃的用的,爷爷手里也有你之前硬塞给我的几个钱,心里头踏实,不慌。
你二叔三叔嘛,虽说没什么大能耐,赚不到什么大钱,只能勉强挣口饭吃,但也会时常关心一下我们老两口,紧巴是紧巴了点,倒也还能维持。
我就不去给你们那边添乱了,你们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好,爷爷比什么都高兴。”
阳光明凝视着爷爷那张布满深深皱纹、写满岁月沧桑,却依旧透着坚定的脸庞,知道老人家心意已决,自己再如何劝说,也难以改变他根植于传统观念和现实考量下的决定。
这不仅仅是住处的问题,更牵扯到复杂的家庭关系、人情世故以及老人自身不愿成为儿孙“负担”的执念。
他心中暗叹,知道强求不得,只好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也不再坚持:
“既然爷爷您已经考虑得这么周全,那……我也不勉强您。
不过,您以后在这边,万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出入留神。
若是再遇到今天类似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别的难处,千万别硬撑,一定赶紧让二叔或者三叔抽空去给我捎个信儿,我立刻就能赶过来。”
“哎,好,好,爷爷知道了。你放心,经过今天这事,那些宵小之辈也得掂量掂量。”
阳汉章见孙子不再坚持,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放松的笑容,连连点头答应。
阳光明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陪着爷爷说了些闲话,仔细问了问二叔三叔最近的情况。
得知他们虽然每日起早贪黑、异常辛苦,工钱也微薄,但总算还能勉强维持住这个大家子的基本开销,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些。
至少,在物质上,他目前的接济,已经能让一大家子活下去。
看看日头渐高,阳光明便起身告辞。
奶奶和二婶三婶,一直热情地将他送到院门口,嘴里不住地叮嘱着:“有空常回来看看”“路上小心”。
她们的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络和真诚。
奶奶更是抓着他的手,反复念叨着:“好孙子,下次来,啥也别带,人来了,奶奶就最高兴!”
只是那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他空了的竹篓上瞟了几眼。
阳光明心中明了,只是微笑着应下,转身离开了这个大杂院。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思绪纷杂,还是难免有些担心。
爷爷的固执,源于对家庭和睦的维护,是传统大家长的担当,却也让他无法给予更直接的庇护。
看来,以后有时间的话,他还要抽空多跑几趟才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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