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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16绝望无助救命药感恩与报恩


阳光明和楚元君一路无话,默默回到了自家租住的东跨院。

    楚元君将丈夫小心地扶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给他的伤腿底下垫了个矮凳,这才直起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焦师傅……多硬朗正派的一个人,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难。”她的声音带着欷歔和同情,“看着焦嫂子和那两个孩子哭得难受,我这心里……也跟着揪得慌。”

    阳怀仁靠在椅背上,也喃喃道:“是啊……振山大哥是条好汉子,这院子里,有他们父子在,咱们住着也安心不少。如今他这一倒下,焦家的天……算是塌了一半。往后这院子……唉。”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焦家父子是这院子的定海神针,如今顶梁柱倒了,不仅焦家陷入绝境,连带着整个院子的安全感,似乎也削弱了几分。

    小妹妹静仪依偎在母亲身边,仰着小脸,怯生生地问:“娘,焦伯伯……会死吗?”

    她虽然年纪小,但刚才那绝望的哭声和院子里沉重的气氛,也让她模糊地感知到了死亡的阴影。

    楚元君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静仪,别瞎说!焦伯伯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话虽如此,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意味着什么。

    大妹妹静婉则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哥哥阳光明,小声问道:“哥,你刚才说的用酒擦身子,真的有用吗?”

    阳光明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点了点头:“有点用,是物理降温,能让他舒服点,但治标不治本,关键还是得控制住伤口里面的感染。”

    他顿了顿,看着家人忧虑的面容,勉强笑了笑,安慰道:“爹,娘,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咱们已经尽力了,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焦师傅自己的造化了。”

    等吃过晚饭,一家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散去。

    楚元君扶着阳怀仁回了正房东屋,静婉拉着静仪回了西屋。

    阳光明则独自走进了自己居住的东厢房。

    反手关上门,插上门闩,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秋虫低鸣,更衬得夜阑人静。

    他没有立刻点灯,而是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在炕沿上坐了下来。

    脑海中,不断回闪着焦师傅那昏迷不醒、面如金纸的模样,焦大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嚎,以及焦大、焦二那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失魂落魄、默默垂泪的样子。

    他的心不是铁打的,目睹那样的人间惨剧,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能见死不救……”他在心中默念。

    拥有冰箱空间,拥有来自未来的药物,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不能轻易暴露的秘密。

    直接拿出西药片,太扎眼,太敏感。

    但是,如果换一种方式呢?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中药……中成药丸子!

    如果把退烧药和消炎药的粉末,混入一些常见的中药材料里,制成中药丸子,再送给焦家,说是托朋友从某个老郎中那里弄来的特效药,这样是否就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

    中药虽然也珍贵,但来源相对好解释得多。北平城里城外,隐于市井的郎中大有人在,各种祖传秘方、偏方也多如牛毛,这个借口勉强说得通。

    而且,焦家如今是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紧紧抓住,应该不会,也不敢去深究药物的具体来源。只要叮嘱他们严格保密,问题应该不大。

    想清楚了这一点,阳光明心中豁然开朗,也有了决断。

    他意念微动,意识沉入脑海中的冰箱空间。

    冷藏区内,各种药品分类摆放。他找到了布洛芬缓释胶囊和阿莫西林胶囊。

    他需要的是里面的药粉。

    接着,他在空间里翻找适合用来做“药引”和伪装的材料。

    蜂蜜有现成的一大罐,黏稠度高,味道甜,能有效掩盖药粉的异味。面粉也是现成的。

    正好前两天在外面的铺子里买了一些山楂丸,算是这个年代常见的健胃消食零食,本身带有一定的药味和酸甜口感,可以用来增加成品的“可信度”。

    原料齐备,他先是小心地拆开几粒布洛芬胶囊和阿莫西林胶囊,将里面的白色药粉分别取出。

    准备工作就绪,将布洛芬药粉分成三份,分别包裹进三小团混合了山楂碎的面团里,仔细搓揉,做成三颗颜色深褐的药丸。

    这便是“退烧丸”。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用阿莫西林药粉做了六颗外形相似的药丸,作为“消炎丸”。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粒退烧药丸和六粒消炎药丸,分别用两张干净的油纸包好,外面又各裹了一层普通的草纸,做成两个小纸包。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将药送过去。

    此刻天色刚黑不久,院子里可能还有人走动,现在送去,容易惹人注意。

    他决定再等一等,等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再悄悄交给焦家的人。

    就在阳光明觉得时机已到,准备起身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是朝着东跨院而来。

    脚步声在阳光明家的院门外停下,紧接着,响起了压低声音的呼唤:“阳先生?阳先生睡下了吗?”

    是焦大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急切。

    阳光明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他们来做什么?难道是焦师傅的情况恶化了?

    他迅速起身,披上外衣,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只见月光下,焦大和焦二两兄弟并排站在门口,两人脸上泪痕未干,眼圈红肿。

    一见到阳光明开门,兄弟二人“噗通”一声,竟直接跪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

    “阳先生!”焦大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多谢您!多谢您下午教的那个法子!我们用酒给爹擦了身子,又硬灌了些姜汤下去,我爹……我爹他刚才不再昏睡不醒了,能断断续续说几句话了!虽然还烧着,但人清醒了些许!”

    焦二也连连磕头,“阳先生,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您,我们……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阳光明连忙上前,用力将两人搀扶起来:“焦大哥,焦二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万万不可行此大礼!焦师傅能清醒些,那是他自身底子好,是好事!”

    他将两人拉进屋里,反手掩上门,免得动静吵醒了父母。

    焦大和焦二站起身,依旧激动难抑。

    焦大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带着无尽的恳求,声音颤抖着说道:“阳先生,我们知道……知道这要求很过分,但……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医院把我们赶了出来,郎中也束手无策,我们……我们只能来求您了!”

    焦二接口道:“阳先生,您是有大学问的人,见识广,认识的人也多……我们兄弟就想问问,您……您有没有门路,能……能弄到点对症的药?不管什么价钱,就算砸锅卖铁,卖身为奴,我们也愿意!”

    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阳光明,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期盼。

    在无尽的绝望中,眼前这个沉稳、有见识的年轻人,仿佛成了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他们心里也清楚,这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阳光明看着眼前这两个被逼到绝境的汉子,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他本就打算救人,只是时机问题。如今对方主动上门恳求,正好顺水推舟。

    他沉吟了片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压低声音道:“焦大哥,焦二哥,你们先别急。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兄弟二人顿时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阳光明继续低声道:“我以前有个同学,他家有个远房亲戚,是个隐居于西山的老郎中,据说手里有几个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对外伤感染引起的高烧恶症有些独到的办法……”

    他刻意将话说得模糊,留有余地。

    焦大和焦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彼岸的灯火!

    “真的?阳先生!您……您能联系上那位老郎中吗?”焦大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阳光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小声,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那位老郎中性格古怪,早已避世不出,从不轻易见外人,更不轻易出手。

    我也是多年前,偶然听我那位同学提起过一句,只知道他配的药丸颇有奇效,但极其难得……”

    阳光明看着兄弟二人充满渴望的眼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转身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摸出了那两个刚刚制作好的小纸包。

    “也是巧了。”

    阳光明将纸包递给焦大,语气郑重:“前两天,我正好帮了那位同学一个小忙,他感念情谊,提前给了我几丸他家常备的丸药,说是他家那位长辈所赠,以备不时之需。

    本是给我家应急的,如今焦师傅情况危急,就先紧着这边用吧!”

    焦大双手颤抖着,接过那两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纸包。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绝境之中,竟然真的求来了药!

    “这……这……”他激动得语无伦次,“阳先生!这……这让我们怎么感谢您才好!这药……这药多少钱?我们……”

    阳光明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变得异常严肃,声音压得更低:“焦大哥,钱的事休要再提!这药,我是看在邻居的情分上,更是敬重焦师傅的为人,才拿出来救急的。

    但有几句话,你们必须牢牢记住!”

    他看着焦大和焦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叮嘱道:“这药,来历特殊,药效据说极好,但你们必须保密!除了你们自家人,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这药是我给的!包括院子里的其他邻居,甚至包括房东沈先生!”

    他加重了语气:“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焦师傅身子骨硬朗,运气好,用了土法子降温,又喝了发汗的汤药,自己硬扛过来的!

    明白吗?这关乎到那位老郎中的安危,也关乎到我那位同学的处境,更关乎到你们家能否安稳地拿到后续可能需要的药!

    一旦走漏风声,后续再无可能拿到药,而且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眼神锐利,让焦大焦二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兄弟二人虽然憨直,但并不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这药来路恐怕不简单,阳先生是冒着风险帮他们!

    两人毫不犹豫,再次跪下,指天发誓:“阳先生!您放心!我们兄弟对天发誓,这药的来历,绝不对外透露半个字!若是泄露,叫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阳光明再次将他们扶起:“不必发誓,我相信你们。”

    他拿起那两个纸包,仔细交代用法,“这两个纸包,小的里面是三丸退烧的药,回去就可以先吃一碗,高烧应该很快会降下来。

    如果明天,焦师傅的体温再次烧得滚烫,实在降不下来,就再给他用一丸。如果不烧了,就不必再用。

    大的里面是六丸……清热消肿、防止伤口恶化的药,早晚各一丸,用温水送服。”

    他特意强调:“药效可能比较强,你们留心观察着点。退烧药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用。清热消肿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一天两次,每次一丸,不能间断。”

    焦大和焦二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连连点头。

    “记住了!我们都记住了!阳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焦家没齿难忘!”

    焦大紧紧攥着那两个小纸包,仿佛攥住了父亲生的希望,虎目之中再次涌出泪水,但这次,是混杂着感激与希望的泪水。

    “快回去吧,赶紧给焦师傅用药,观察情况。”阳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二人千恩万谢,对着阳光明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小心翼翼地揣好药包,匆匆离开了东厢房,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仿佛重新注入了力量。

    送走焦家兄弟,阳光明轻轻舒了口气。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有了特效药,应该不用担心了。

    他刚收拾好心情,正准备吹灯睡觉,堂屋那边传来了母亲楚元君带着睡意的询问声:“光明,刚才是谁来了?我好像听到焦家兄弟的声音?”

    阳光明打开房门,走到堂屋,看到父母房间的灯亮了,父亲阳怀仁也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爹,娘,没事,是焦大哥和焦二哥过来一趟。”阳光明神色自然地解释道,“说是用了酒擦身和姜汤的办法,焦师傅清醒了些,能说几句话了,特地过来道声谢。我又跟他们交代了些护理上要注意的细节,让他们多留心观察。”

    他选择隐瞒了赠药的事情。倒不是不信任父母,而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知道得太多,反而可能因为担忧而露出破绽。

    楚元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能清醒些就好,真是老天保佑。唉,也是不容易。”她并未起疑,只当是儿子心善,又多嘱咐了人家几句。

    阳怀仁也点了点头:“光明做得对,是该多帮衬点。行了,没事就早点睡吧。”

    “哎,知道了爹。”阳光明应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东厢房。

    这一夜,东跨院阳家渐渐沉寂下去,而前院焦家所在的倒座房里,却因为那两包小小的药丸,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微光。

    焦大和焦二揣着药包,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家。

    一进门,焦大娘就焦急地迎了上来,看到两个儿子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激动神色,连忙压低声音问道:“老大老二,怎么样?阳先生……他怎么说?”

    焦大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油纸包捧了出来,放在炕沿上。

    焦大娘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这是……”焦大娘问道。

    焦二激动地低声道:“娘!阳先生……阳先生他……他给了我们药!”

    “药?”焦大娘的声音猛地拔高,又立刻意识到什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真的?什么药?”

    焦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阳光明的叮嘱低声转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

    焦大娘听完,双手合十,对着虚空连连作揖,嘴里无声地念叨着:“老天开眼……菩萨保佑……遇上贵人了……”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快!快给你爹用药!”她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焦师傅此刻依旧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身上依旧烫得吓人。

    兄弟二人不敢耽搁,按照阳光明的嘱咐,取了一粒消炎药丸和一粒退烧药丸,用温水化开,小心翼翼地撬开父亲的牙关,一点点喂了进去。

    或许是那药丸中蜂蜜和山楂的味道起到了一些作用,焦师傅吞咽得并不算太困难。

    喂完药,一家人围在炕边,紧张地注视着焦师傅的反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一直紧闭双眼、眉头紧锁的焦师傅,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眼神依旧涣散无力,但比起之前那种完全失去意识的昏迷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爹!爹你醒了!”焦二第一个忍不住,带着哭音喊了出来。

    焦大娘更是喜极而泣,扑到炕沿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振山!振山!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焦师傅的目光缓缓移动,似乎努力想聚焦,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极其微弱沙哑的声音:“水……渴……”

    “快!快拿水来!”焦大娘连忙吩咐。

    焦大赶紧端来一直温着的开水,小心地喂父亲喝了几口。

    喝了水,焦师傅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不堪,浑身疼痛,尤其是左腿伤口处传来的灼痛丝毫未减,但那种被高烧包裹、如同置身炼狱般的混沌和沉重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他看着围在炕边,脸上带着泪痕却又充满期盼的家人,尤其是两个儿子那红肿却发亮的眼睛,心中明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睡了多久?”他声音沙哑地问。

    “当家的,你都昏迷大半天了!”焦大娘抹着眼泪,“要不是……要不是……”

    她想起阳光明的叮嘱,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要不是用了点土法子,又给你灌了发汗的汤,你还醒不过来呢!”

    焦师傅微微点了点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绝不仅仅是土法子的功劳。但他还是有些昏沉,也就没有多问,只是重新闭上眼睛,积攒着力气。

    又过了一会儿,焦大摸了摸父亲的额头,惊喜地发现,那骇人的滚烫高温,似乎真的消退了一些!虽然还在发烧,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摸上去烫手了!

    “爹的烧退了些!真的退了些!”他激动地压低声音对母亲和弟弟说道。

    这个发现,让焦家所有人更是信心大增!看向那两个小纸包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阳先生给的……真是神药啊!”焦二喃喃道,对阳光明的感激之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一夜,焦家无人入睡。他们轮流守着焦师傅,喂水,用温水擦拭身体物理降温,观察着他的每一点细微变化。

    到了后半夜,焦师傅的体温进一步下降,虽然仍在低烧,但已经脱离了危险的高热状态。

    他甚至还勉强喝下了小半碗米粥。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焦家昏暗的屋子时,焦师傅竟然自己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靠在摞起的被褥上,脸色虽然依旧苍白憔悴,但那种不健康的死灰色已经褪去,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清明和锐利,只是显得十分疲惫。

    他感受了一下左腿的伤口,疼痛依旧,但那种肿胀灼热、仿佛要爆开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他心中惊疑不定,知道自己这次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绝非侥幸。

    他看着忙活了一夜、眼窝深陷却满脸喜色的家人,沉声问道:“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条命,是怎么救回来的?”

    焦大娘和两个儿子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焦大开口,将昨天阳光明如何指点用酒擦身降温,晚上他们兄弟二人又如何去恳求阳光明,阳光明又如何拿出了“秘药”的事情,原原本本,低声告诉了父亲,并且再次强调了阳光明关于保密的严厉叮嘱。

    焦师傅听完,久久沉默不语。

    他闯荡过江湖,走过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深知这等能迅速退烧、控制感染的“秘药”是何等珍贵!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期,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阳光明一个租户家的年轻小子,竟然能拿出这等药物,其来历背景,恐怕绝不简单。

    但他更感念的是对方的恩情和担当!冒着风险,将如此珍贵的药物,用在他们家身上,这份恩情,重于泰山!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家人,语气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肃杀:

    “阳先生的话,你们都给我牢牢记在心里,刻在骨头上!这药的来历,对谁都不能说!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吐露半个字!

    以后,阳先生就是我们焦家的大恩人!你们待他,要像待我一样敬重!他家的事,就是我们焦家的事!明白吗?”

    “明白!”焦大娘和两个儿子异口同声,神色肃然。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是房东沈先生、廖师傅等几位邻居,惦记着焦师傅的病情,一早过来探望。

    当他们走进焦家,看到原本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焦师傅,竟然靠坐在炕上,虽然虚弱,但眼神清明,还能低声与人交谈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焦叔!你……你这是……好了?”廖师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沈先生也是一脸惊愕,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焦师傅:“老天爷!这……这真是奇迹啊!昨晚看着还……今天就……焦师傅,你这身子骨,真是硬朗得吓人啊!”

    焦师傅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脸上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沙哑着说道:

    “劳各位挂心了……咳咳……可能是老天爷还不想收我这条烂命吧。用了阳先生教的法子降温,又喝了发汗的姜汤,硬扛了一晚上,没想到……还真缓过来一口气。”

    焦大娘也在一旁抹着“喜悦”的眼泪,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祖宗保佑,当家的命硬,扛过来了!医生说就看能不能退烧,这烧一退,后面慢慢将养,应该就没事了。”

    众人看着焦师傅确实退烧清醒,虽然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纷纷感叹不已,都说焦师傅吉人天相,命不该绝,说着各种宽慰和恭喜的话。

    焦家人一边应酬着,一边暗中松了口气。这第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焦师傅严格按照阳光明交代的用法,早晚各服用一粒消炎药丸。

    药效出奇地好。

    他的体温再也没有反复,一直维持在正常的范围。左腿伤处的红肿疼痛也一天天明显消退,纱布上渗出的脓血越来越少,颜色也逐渐变得正常。虽然伤口愈合还需要时间,但感染的迹象被彻底控制住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焦师傅甚至能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慢慢挪到炕沿边坐一会儿,甚至尝试着让伤腿微微沾地。

    这种恢复速度,在焦家人看来,简直是神迹!

    他们对阳光明的感激,也随着焦师傅一天天好转而日益加深。

    第三天晚上,吃过简单的晚饭,焦师傅把两个儿子叫到炕前。

    他看着桌上那盏跳跃的油灯,沉默了片刻,说道:“老大,老二,我的命,是阳先生救回来的。这恩情,咱们不能忘,也一时半会儿还不上。”

    焦大立刻道:“爹,我们知道!以后阳先生家有什么事,我们兄弟绝对第一个冲上去!”

    焦二也重重点头:“对!哪怕是要我们兄弟的命,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焦师傅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历经世事的沉稳:“报恩,不是光靠嘴说,也不是非要等到豁出命去的时候。

    眼下,咱们家这情况,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感谢人家。但心意不能缺。”

    他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破旧的瓦罐上,那是家里平时攒钱用的,如今早已空空如也。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受伤前,不是还留着点零钱,准备给家里换点油腥吗?你们娘那里应该还有一点。跑一趟黑市,哪怕换半斤,不,换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来!你们晚上给阳先生家送过去。”

    焦大娘在一旁听了,有些犹豫:“当家的,那点钱……是留着给你买点营养……”

    焦师傅打断她,语气坚决:“我的命都是人家救的,还谈什么营养?听我的!这肉,必须送!这是咱们眼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心意了。”

    见父亲态度坚决,焦大焦二不再多说。

    焦大娘也叹了口气,默默走到炕柜边,从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家里最后的一点铜板和几张皱巴巴的金圆券,数了数,递给焦大:

    “去吧,挑好点的肉,别省着。包好了,揣怀里,别招人眼,黑市还是太危险,路上小心点”

    焦大接过钱,用力点了点头,和弟弟一起出了门。

    傍晚时分,兄弟二人回来了,手里果然提着一小条用干荷叶包着的五花肉,虽然只有一斤左右,但肥瘦层次分明,在这年月,已是极为难得的荤腥。

    一家人看着那块肉,都咽了咽口水,但没有任何人不舍。

    焦师傅催促道:“趁现在天刚擦黑,各家都在做饭,有点动静也不显眼,赶紧给阳先生家送过去。

    记住,当着阳先生爹娘的面,别提药的事,就说是感谢他之前的提点,一点心意。”

    “哎,知道了爹。”焦大应了一声,小心地提起那块肉,和焦二一起,再次来到了东跨院。

    阳家一家人刚吃过晚饭,楚元君正在收拾碗筷,阳怀仁靠在椅子上歇息,静婉静仪在灯下看着一本旧的识字课本。

    听到敲门声,阳光明起身去开门。

    见到是焦家兄弟,尤其是看到焦大手里提着的那条肉,阳光明微微一愣。

    “焦大哥,焦二哥,你们这是?”

    焦大脸上堆着感激又有些局促的笑容,按照父亲的嘱咐说道:

    “阳先生,没别的事。我爹今天精神头好多了,能坐起来说会儿话了。多亏了您前天给出的主意,我们一家心里都记着您的好。

    这点肉……是我们家一点心意,您千万别嫌弃,务必收下!”

    说着,就把肉往阳光明手里塞。

    楚元君和阳怀仁也闻声走了过来,看到这情景,也都有些意外。

    楚元君连忙道:“这可使不得!你们家现在正是难的时候,振山兄弟还需要营养,快拿回去给振山兄弟补身子!”

    焦二憨厚地摆手:“婶子,您就别推辞了。我爹特意嘱咐的,说要不是阳先生提点,他这回可能就……这点心意,您家要是不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阳怀仁也开口道:“振山大哥太客气了。邻里之间,互相搭把手是应该的,这肉……”

    阳光明看着兄弟二人诚恳又固执的眼神,知道这肉他们是非送不可了。他心下明白,这不仅仅是感谢“提点”,更是对赠药之恩的含蓄表达。

    他沉吟一下,接过那条肉,对父母说道:“爹,娘,既然是焦师傅和焦大哥他们的一片心意,咱们就收下吧,不然他们心里不安。”

    然后他对焦大焦二道:“焦大哥,焦二哥,你们稍等我一下,我正好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他转身将肉交给母亲,然后对焦家兄弟使了个眼色,引着他们又来到了自己住的东厢房。

    关上门,焦大立刻又要躬身道谢,被阳光明拦住了。

    “焦大哥,不必多礼。焦师傅今天情况怎么样?详细跟我说说。”阳光明关切地问道。

    提到父亲的病情,焦大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激动地压低声音:

    “阳先生!神了!您那药真是神了!我爹的伤口不怎么红肿了,下午还能在炕沿坐一会儿!精神头也好多了,晚上喝了整整一碗粥!”

    焦二也补充道:“是啊,阳先生!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您就是我们焦家的大恩人!”

    说着,兄弟二人情绪激动,又要跪下磕头。

    阳光明连忙用力架住他们,正色道:“快起来!你们再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不敢管了。”

    兄弟二人这才勉强站直,但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阳光明仔细询问了焦师傅伤口的具体情况,有无红肿、化脓、疼痛是否减轻等。

    听完兄弟二人的描述,他心中稍安,看来消炎药起了关键作用,感染基本控制住了。

    他又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焦大:“这里面是八丸清热消肿的药。焦师傅的伤还没好利索,需要巩固一下。还是老规矩,早晚一丸,用完为止。期间注意伤口清洁,别沾水。”

    焦大双手颤抖着接过这珍贵的药包,虎目含泪,声音哽咽:“阳先生……您……您让我们……我们……”他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焦二更是直接,抹了把眼睛,瓮声瓮气地说道:“阳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我焦二这条命就是您的!您有啥事,水里火里,绝不吭一声!”

    阳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言重了。好好照顾焦师傅,让他尽快康复,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他顿了顿,看着兄弟二人因为家变而明显清瘦憔悴的脸庞,心中不忍。

    焦家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焦师傅倒下了,没了收入,还要花钱买药买营养品,这块肉恐怕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阳光明去了厨房,从大水缸里捞出来两条活鱼,每条约莫二斤重。

    他从河里捕的鱼,生命力旺盛的就暂时养在了水缸里,方便随时取用。

    回到卧室,阳光明把鱼递给焦大,“来,焦大哥,这两条鱼你们拿回去,给焦师傅熬点鱼汤,最是滋补,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焦大和焦二看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是来送谢礼的,怎么反倒又要拿走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不行!绝对不行!”焦大连连后退,双手乱摇,“阳先生,这鱼您留着自己吃!我们怎么能再拿您的东西!”

    焦二也急声道:“是啊,阳先生!我们是来谢您的,这……这不成道理!”

    阳光明脸色一板,故意带上一丝不悦:“怎么?只许你们送东西表心意,就不许我送点东西给焦师傅补身子?拿着!跟我还客气什么!焦师傅的身体要紧!”

    他不由分说,将两条沉甸甸的鲤鱼硬塞到焦大手里。

    焦大捧着那两条还在扭动的鱼,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再看看阳光明那不容拒绝的眼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阳先生……大恩……不言谢!”焦大声音沙哑,深深鞠了一躬。焦二也跟着鞠躬。

    “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了。”阳光明挥挥手。

    兄弟二人再次千恩万谢,提着那两条意外的鲤鱼,怀揣着那包救命的药丸,心情复杂地离开了东跨院。

    回到前院自家屋里,焦大娘看到两个儿子出去送肉,竟然还提回来两条鲜活的大鲤鱼,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哪来的?”她压低声音问道。

    焦大将事情经过一说,焦大娘更是感慨万千,看着那两条鱼,又是心疼阳光明破费,又是感激对方想得周到。

    躺在炕上的焦师傅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他对守在炕边的两个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看见了吧?阳先生这人,年纪虽轻,但做事……讲究啊!

    他帮了咱们天大的忙,不仅没图回报,反而还处处替咱们着想,怕咱们难,又给鱼又给药……”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这份恩情,太重了!咱们现在没啥能报答的,你们记住爹的话,以后,就把阳先生家的事,当成自家的事!

    力气活,抢着干;有什么好吃的,惦记着送过去;在外面,听到什么对阳先生家不好的风声,多留个心眼儿。

    咱们就用这些实在的细水长流的方式,慢慢还这份情。

    人家不图咱们啥,咱们就得自己心里有杆秤!”

    焦大焦二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爹,您放心!我们知道了!”

    从这一天起,焦家兄弟对阳光明一家的态度,在原本的客气基础上,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重和亲近。

    院里挑水、买煤这些重活,只要他们看见,必定抢着帮阳光明家干了。家里偶尔做点好吃的,也总会拨出一份,让兄弟俩给东跨院送过去。

    阳光明劝阻了几次,见他们依旧坚持,也就由他们去了。

    他知道,这是朴实人家表达感激最直接的方式。这种融洽的邻里关系,也让他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和安稳。

    而焦振山师傅,在按时服用了阳光明给的消炎药后,伤口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慢慢走动了。

    他虽然绝口不提药的事情,但每次见到阳光明,那眼神中的感激和温和,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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