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冥海的第七天，虾仁和洛青霜已飞越万里海疆。

北冥海的冰寒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南海温暖湿润的海风。天空湛蓝如洗，海面波光粼粼，偶尔有色彩斑斓的鱼群跃出水面，在阳光下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

两人此刻正御剑飞行在一片蔚蓝海域上空。

虾仁脚下的混沌玲珑剑散发着灰蓝交织的光芒，剑身内部的纹路如水波般流转。经过几日的磨合，这柄新剑已与他心意相通，运转起来比之前的问心剑更加得心应手。

更重要的是，剑中融合了玲珑圣体的秩序之力，让他的混沌之道有了内在的结构，不再是无序的包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虽然仍是元婴初期，但战力已不输于元婴后期。

“前方就是‘珊瑚海’了。”洛青霜指着远处一片五彩斑斓的海域，“根据海图记载，穿过珊瑚海再往南三千里，就是南海归墟的边缘。”

她手中的海图是从北冥海一座废弃坊市找到的，虽然年代久远，但大致方位应该没错。

虾仁凝神望去。珊瑚海名副其实，海面下是连绵不绝的珊瑚礁群，五光十色，美不胜收。但在这美丽之下，他感觉到数道强大的气息潜伏其中——至少是元婴期的海兽。

“绕过去？”洛青霜问。

“不行。”虾仁摇头，“珊瑚海是通往归墟的必经之路，绕行要多花至少半个月。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顿了顿：“直接穿过去，但要做好战斗准备。”

两人降低高度，贴着海面飞行。

刚一进入珊瑚海上空，下方的海水突然剧烈翻涌！

轰！

一头巨大的海兽破水而出，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朝着两人咬来。那是一头长达百丈的“七彩吞天蟒”，元婴中期修为，身上的鳞片闪烁着七彩光芒，每片鳞甲都坚硬如铁。

“我来。”洛青霜轻声道，手中凝聚出一柄冰蓝色的玲珑冰剑。

她身形一闪，已到了吞天蟒头顶，一剑斩下。

“玲珑剑诀·冰封斩！”

剑光如月华洒落，吞天蟒巨大的头颅瞬间被冰封。它发出愤怒的嘶吼，挣扎着想要破冰，但冰层迅速蔓延，转眼间就将它整个身体冻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

洛青霜收剑，冰雕轰然坠入海中，溅起冲天水花。

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虾仁眼中闪过赞赏：“玲珑圣体对水、冰属性的掌控，果然得天独厚。”

洛青霜回到他身边，微微摇头：“只是占了属性的便宜。这头海兽若是在陆地，我要胜它至少需要十招。”

“那也是你的本事。”虾仁笑道。

两人继续前行。

珊瑚海中潜伏的海兽似乎被洛青霜那一剑震慑，之后一路再没有敢冒头的。但虾仁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只是忌惮他们的实力，不敢出手。

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三个时辰后，两人穿过珊瑚海，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原本蔚蓝清澈的海水，在这里变得幽深如墨。海面上漂浮着淡淡的雾气，雾气中隐隐有磷光闪烁，如同鬼火。更诡异的是，这里的海水似乎不再流动，平静得如同死水。

而前方，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直径至少千里，中心深不见底，漆黑如墨的海水旋转着向中心涌去，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漩涡边缘，空间扭曲，光线都被吞噬，形成一片诡异的黑暗区域。

南海归墟！

传闻中，南海归墟是此界所有海水的尽头，万流归宗之地。海水永不停息地涌入归墟，却从未见它满溢，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就是那里了。”虾仁神色凝重，“归墟之眼应该在漩涡最深处。”

洛青霜感应着周围的气息，眉头微蹙：“这里的空间法则很混乱，御剑飞行恐怕不稳。而且……漩涡中似乎有某种禁制。”

她看向虾仁：“直接进去太危险，我们得先找到进入的方法。”

虾仁点头，两人落在漩涡边缘的一座小岛上。

说是小岛，其实只是一块突出海面的巨大礁石，方圆不过百丈。礁石上寸草不生，只有些苔藓和海鸟的粪便。但在礁石中央，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古老的文字，虽然岁月侵蚀，但大致还能辨认。

“归墟有眼，非眼所见；心诚则见，心浊则盲。”虾仁念出碑文，“看来，要找到归墟之眼，需要特殊的‘心法’。”

他在石碑前盘膝坐下，闭目感应。

混沌之力缓缓扩散，与归墟的气息接触。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无数个声音——有海潮的咆哮，有生灵的哀鸣，有古老的歌谣，还有……某种深沉如渊的低语。

那是归墟的“记忆”。

南海归墟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吞噬了无尽的海水和生灵，也承载了无数的记忆与执念。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归墟独特的“意识”。

而在这无数记忆中，虾仁捕捉到了一缕特殊的气息。

那气息……与娲皇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他睁开眼睛，看向洛青霜：“我感觉到一个‘引子’，但需要两个人的‘心念’共同激发。青霜，你与我一起。”

洛青霜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双手相抵。

虾仁运转混沌之力，洛青霜运转玲珑之力。两股力量在他们之间循环、交融，最终化作一道灰蓝交织的光柱，注入石碑。

石碑开始发光。

光芒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上古时期的南海归墟。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漩涡边缘，双手捧着一颗明珠般的宝物。她将宝物投入归墟，轻声念诵着什么。随后，归墟漩涡的中心，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通体碧蓝，如同最纯净的海水，眼中倒映着星辰大海。它静静注视着白衣女子，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画面破碎。

虾仁和洛青霜同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明悟。

“归墟之眼……不是实物，而是一道‘印记’。”洛青霜喃喃，“需要以纯净的心念唤醒，然后它会自己选择……归属。”

虾仁点头：“刚才那白衣女子，应该就是娲皇大人。她在归墟中留下了印记，等待后来者获取。”

他看向漩涡中心：“但我们该怎么唤醒它？”

“碑文说，心诚则见，心浊则盲。”洛青霜思索道，“或许……需要展现我们最真实的心念？”

她顿了顿，脸突然红了：“虾仁，我……”

“怎么了？”虾仁看着她。

洛青霜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在北冥之心的时候，你燃烧本源救我，问心剑碎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她抬起头，直视虾仁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不想只是你的同伴，不想只是你的道侣。我想……成为你的另一半，真正意义上的另一半。生死与共，福祸同担，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万劫不复，我也想和你一起走。”

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虾仁，你愿意……娶我吗？”

空气突然安静。

只有归墟漩涡的轰鸣声在回响。

虾仁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份义无反顾的深情。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青霜，你知道我的过去。我背负着血海深仇，体内有魔痕的隐患，前路更是危机重重。跟我在一起，你可能……”

“我不在乎。”洛青霜打断他，“我只在乎你。”

她握住他的手：“而且，我的过去也不完美。我是被创造出来的‘种子’，我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布局。但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不是吗？”

虾仁沉默了。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犹豫？

从苍梧界初遇，到星辰原定情，到青云宗并肩作战，到北冥之心生死相托……这一路走来，洛青霜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没有她，他的混沌之道永远残缺。

没有她，他或许早就迷失在仇恨与力量中。

虾仁反握住她的手，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

“青霜，等这一切结束，等我们打开天道之门，封印魔井，为师父和师兄报了仇……我就娶你。”

“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虾仁的妻子。我要在青云宗剑峰之巅，在星辰原的星空下，在所有我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我们的誓言。”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

“但现在，我们要先活下去，要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守护这份承诺。你愿意……等我吗？”

洛青霜泪水滚落，却笑得灿烂：

“等。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都等。”

话音落尽，两人周身同时亮起光芒。

虾仁身上是灰蒙蒙的混沌之光，包容万物；洛青霜身上是冰蓝色的玲珑之光，秩序井然。两道光柱冲天而起，在归墟上空交融，化作一道灰蓝交织的虹桥。

而就在这虹桥成型的瞬间——

轰！

归墟漩涡的中心，那只碧蓝色的眼睛，再次睁开了！

它静静注视着虾仁和洛青霜，眼中倒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然后，眼中流出一滴碧蓝色的泪水。

泪水在空中化作一枚晶莹的宝石，缓缓飘向两人。

虾仁伸手接住。

宝石入手温润，内部仿佛有整个海洋在流动。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觉到，宝石中蕴含着某种“权限”——那是进入天机阁核心宝库的钥匙，归墟之眼！

“我们……成功了？”洛青霜还有些不敢相信。

“成功了。”虾仁握紧宝石，看向那只碧蓝色的眼睛，“多谢前辈成全。”

眼睛缓缓闭合，仿佛从未睁开过。

而周围的雾气开始消散，归墟漩涡的轰鸣声也逐渐平息。虽然漩涡依然存在，但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已经消失。

“该离开了。”虾仁道，“归墟之眼已经到手，下一步……中州皇城。”

洛青霜点头，两人御剑而起。

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归墟范围时——

“两位，请留步。”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虾仁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礁石上。老者面容清癯，白发白须，手中持着一根碧玉竹杖，气息深不可测。

至少是化神后期！

“前辈是……”虾仁警惕道。

“老朽南海‘归墟宗’长老，道号‘碧海’。”老者微笑，“方才两位唤醒归墟之眼，引动天地异象，老朽特来一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虾仁手中的归墟之眼上：“此物乃归墟至宝，历代由我归墟宗守护。两位若要带走，需过老朽这一关。”

虾仁眼神一凝：“前辈要阻拦我们？”

“非也。”碧海真人摇头，“老朽只是奉命行事。归墟宗的规矩——凡能唤醒归墟之眼者，需通过‘归墟三问’，证明有资格持有此宝。若通过，宝物自可带走；若失败……”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则需留在归墟宗，修行百年。”

虾仁和洛青霜对视一眼。

“敢问是哪三问？”虾仁沉声道。

碧海真人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问，问本心：你为何求此宝？”

“第二问，问道途：你将用此宝做什么？”

“第三问，问生死：若为此宝需付出生命，你可愿意？”

他看向两人：“三问需诚心回答，归墟自会判断真假。现在，请回答第一问——你们为何要求归墟之眼？”

虾仁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为修复道基，为稳固圣体，为打开天机阁，为取得九天息壤与造化玉露，为……打开天道之门，终结魔劫！”

话音落尽，归墟漩涡突然剧烈震动！

仿佛在……共鸣！

碧海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

“第一问，通过。”

“现在，第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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