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水户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南野桃子的尸体旁，竟要上演父子互殴，池波刚司部长脸色铁青，大喝了一声，

    「够了！都给我住手！快！拦住他们！」

    几名原本正在维持外围秩序的警员闻声，立刻冲上前，将已经扭打在一起的水户真三和水户隼拉开。

    水户真三还在疯狂地挣扎、咒骂，试图挣脱束缚继续扑向儿子。

    水户隼则喘著粗气，脸上带著一丝破罐破摔的凶狠。

    林秀一站在一旁，目光在几乎失控的水户真三和看似崩溃实则情绪复杂的水户隼之间来回逡巡，总觉得事情的发展，特别是水户隼突如其来的「坦白」，透著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诚然，当众承认与自己父亲的妻子有染，这无疑是扔下了一颗足以引爆全场的重磅炸弹，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桩伦理丑闻上。

    但……这真的只是情绪崩溃下的口不择言吗？

    如果他，水户隼，真的是杀害南野桃子的凶手，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暴露自己和死者之间最敏感、最引人怀疑的关系，岂不是将自己直接推到了聚光灯下，成为警方和众人眼中嫌疑最大的人？

    正常来说，凶手通常会极力隐藏与死者的特殊关系，尤其是这种极可能成为动机的。

    就在林秀一飞速思考之际，池波刚司已经大步上前，亲自挡在了被两名警员死死架住，呼哧呼哧喘著粗气，仿佛随时会再次暴起的水户真三面前。

    「水户先生，请你冷静！现在死者的死因还在调查中，你儿子的话是否属实，我们会逐一核实。」

    「在警方调查清楚之前，希望你们配合工作，不要再生事端。」

    池波刚司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水户真三部份狂暴的怒火，但也让他更加憋闷。

    他喘著粗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瞪著被隔开的儿子水户隼，手指颤抖地指著他，嘴唇哆嗦了半天，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硬是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低喘。

    而另一边的水户隼，在最初的爆发和与父亲的对峙后，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避开了父亲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有些僵硬地别过头，看向地面上的某一点，不再与任何人对视。

    池波刚司见状，对身边的警员做了个手势：「看好他们两个，分开询问，保持距离，不要再让他们接触。」

    随即，他带著几名勘查现场的刑警和技术人员，准备前往最关键的地点，六楼的603号房间，也就是南野桃子坠楼的地方。

    林秀一和服部平藏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池波刚司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侧头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拦，算是默许了他们跟随。

    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众人乘坐电梯上到六楼，603号房间的门敞开著，两名警员守在门口。

    走进房间，一股混合著高级香水、酒精以及某种暧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是豪华套房规格，但此刻一片狼藉。

    女性的内衣、丝袜、高档连衣裙，男性的衬衫、领带，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沙发上。

    靠近观景阳台的小圆桌上，摆放著一个几乎空了的红酒瓶和两个高脚杯，杯壁上还残留著暗红色的酒渍。

    柔软宽大的双人床上，被褥被揉搓得不成样子，枕头掉了一个在地上，床单皱巴巴的，清晰地显示著不久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啧啧……」

    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咂了咂嘴，眼神在凌乱的床铺和地上的衣物之间瞟来瞟去，

    「战况够激烈的啊……水户隼那小子就住在隔壁602，也不知道有没有贴著墙偷听……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胳膊被琉璃狠狠拧了一把。

    毛利小五郎这才意识到在凶案现场说这种话极不合适，赶忙尴尬地咳嗽两声，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从两人身上的酒气来看，水户真三和南野桃子确实喝了不少酒，处于微醺甚至醉酒状态。」

    林秀一一边说，一边迈开脚步，径直走向此次事件的核心，那个面向河滩、本该拥有绝佳烟花视野的观景阳台。

    阳台是半开放式的，由几根装饰性的白色木质栏杆与外界隔开。

    此刻，其中一根位于阳台正中央偏左位置的栏杆，齐根断裂，留下一个刺眼的缺口。

    林秀一蹲下身，仔细检查阳台地面上残留的栏杆根部断裂处。

    断面粗糙，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靠近外侧的部分，有著与楼下那截栏杆断口相似的、相对平整的切割纹路。

    只不过因为是从根部断裂，且可能受到坠落时更大力量的撕扯，痕迹不如手持的那截明显，但那绝非自然老化或受力折断所能形成。

    「做了手脚的栏杆，位置选得很好，」服部平藏也蹲在一旁观察，「正好在阳台视野最好的正中央区域。无论是倚栏观景，还是酒后倚靠，都很容易靠在这个位置。」

    「犯人目标明确，就是要置人于死地，而且精心策划了意外的假象。」

    林秀一点点头，站起身，目光投向阳台的右侧，那里是隔壁602房间的阳台。

    两个阳台之间，相隔大约一米多的距离，中间是酒店外墙的装饰性凸起和排水管道，对于身手敏捷的成年人来说，翻越过去并非不可能。

    他走到靠近602房间一侧的阳台边缘，借著房间内透出的明亮灯光，俯身仔细查看603阳台外侧的墙壁和栏杆基座。

    很快，林秀一便有了发现。

    在603房间阳台的外侧、靠近602方向的墙壁上，一个不甚清晰、但确实存在的模糊脚印残留著。

    脚印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和脚跟处几乎无法辨认，似乎是被刻意擦拭过，或者因为攀爬动作不完整而未能留下全貌。

    脚印边缘沾著一点点阳台灰尘和可能来自外墙的细微污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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