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霍云霆不太可能从角门进霍府，沈清辞也没有了去门口蹲守的必要。

但第二日一早，沈清辞还是出了门，不过这次她是光明正大地在城里闲逛，最后选了家茶楼的雅间坐了下来。

最近城中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沈家军集结的事情。

茶楼里，群情激昂：“当初说沈将军通敌卖国的时候，我们就是不信的。可当时谁敢出头？站出来为沈将军说话的人，都被安了个同谋的罪名，被带走，死得可惨了。”

“是啊，那时候我们就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天能盼来真相大白。”

“果然还是让我们给等着了！”

“说起来，还是沈小姐厉害。当初沈将军为了保她，匆匆将她嫁到了霍府，谁知道那霍云湛也是个不靠谱的混账。不过沈小姐眼光好啊，一眼就看穿了那霍云湛的把戏，还为自己选了个真正的乘龙快婿，如今更是贵为皇后，真是苦尽甘来。”

沈清辞坐在二楼雅间，垂眸听着楼下的议论，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容却带着几分苦涩。

哪是她眼光好？分明是她前世，以性命为代价才换来的今日。

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楼下，却敏锐地察觉到角落中，有一个人的神态与旁人格格不入。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衣着虽不显眼，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却是不屑，甚至带着几分鄙夷。

他对周围人关于沈家军的热议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坐着，偶尔看向窗外，神色阴郁。

沈清辞眯了眯眼，直觉那人有些不对劲，便多看了几眼。

正看着，暗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主子，暗部那边传信过来，说有紧要消息要禀报给主子。”

沈清辞颔首，站起身来，目光再次扫过那个角落，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她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吩咐着：“安排人，去查查刚才坐在东南角落那个穿灰布衫的男人。眼目前的局势，宁可错杀，也绝不能够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吩咐完，她便下了楼，从后门回了住的小院。

暗部的人已经在等着了，见沈清辞进来，急忙行礼道：“主子，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霍家霍云霆之前住的那院子里，安排了人手。”

“昨天晚上，我们的人便潜入内院，躲在屋后守了半宿，但并无任何发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今日白日里，我们的人，却有了意外发现。”

沈清辞眯了眯眼，走到主位坐下：“什么发现？”

“霍府那个老管家，应该是换了人。”暗部语气笃定，“如今那个管家，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有些易容的痕迹，而且身形步态也与之前的老管家有细微差别。”

“更可疑的是，今日上午，那管家借着禀报府务之便，在霍老夫人的房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霍老夫人屏退了所有下人，只与那管家单独待在屋中，且……是在寝屋。”

沈清辞眉头微皱：“上午？”

“今天上午，霍云霆在何处？”

暗卫连忙回道：“上午，霍云霆在宫中。早朝散朝之后，陛下便将连同霍云霆在内的七八名朝臣，带到了御书房，商议政事去了，直到午时才散。”

沈清辞点了点头，既然霍云霆在宫中，有楚寂尘以及其他那么多的官员在，定然是没有办法作假分身的。

若如此，那易了容的管家在霍老夫人的寝屋中待上两个时辰，应当便不是与霍云霆接头。

那会是为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寝屋……

莫非，那易容成霍府管家的男人，是……霍老夫人的姘头？

沈清辞心中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但很快又觉得不对。

霍老夫人这种极其看重名声和家族利益的人，不太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私情而冒险。

暗卫还在低声禀报着：“因为那是白天，院子里人多眼杂，我们安插的暗桩也不敢太过靠近，更没有办法去偷听打探那人的身份和谈话内容。”

沈清辞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没关系。”

“如果那个人有问题，那么他们肯定不可能只在白日里有所动作。不管是传递消息还是别的什么，都需要一个契机。”

“霍云霆白日里几乎一直在我和陛下的双重监视之下，他若是要有所行动，或者要从霍府传递什么关键信息出去，断然只能够在晚上。”

沈清辞目光微冷，沉声道：“那管家你先不用管，别打草惊蛇。今晚，一定要给我死死盯紧了霍老夫人房中的动静！”

“尤其是那个管家，看他晚上是否还会出现，或者……是否有其他人趁着夜色进入那个院子。”

“是！”暗部领命而去。

夜色渐深，沈清辞坐在窗前，望着霍府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要将整个京城吞噬。

沈清辞毫无睡意。

“笃笃笃。”

三声轻叩，节奏急促。

“进来。”

暗部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神色凝重：“主子，有情况了。”

沈清辞瞬间坐直了身子：“说。”

“子时刚过，霍老夫人的院子里有了动静。那个易容的管家再次进了主屋，而且这一次……”暗部顿了顿，语气有些怪异，“他进去后不久，屋内的灯就熄了。”

“熄灯了？”沈清辞挑眉，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然后呢？”

“然后，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个管家又出来了。但他并未离开，而是去了院中的那口枯井旁。”

“枯井？”沈清辞心中一动，霍云霆的院子里确实有一口废弃多年的枯井，平日里无人问津。

“是的。他在井边徘徊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周围无人，然后……”暗部深吸一口气，“他竟然直接跳了下去！”

沈清辞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果然！那井下有密道！”

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霍府果然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通道，而这个通道的入口，竟然就在霍云霆的院子里，在那口看似不起眼的枯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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