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南明离火，素问归元（二合一）

    这座汇聚三霄一身道法菁华的玄妙法阵之内，神砂、星砂、阴砂随风肆虐席卷，几乎是在天地之间另辟出一方世界。

    四十九重黄沙罩皆生出个细微、却难以弥合的孔洞，但尚未溃散。

    黄沙空球层层嵌套，其内宝光交相辉映，神仙气定神闲，与阵中被泥沙吞噬的西岐，简直是与云泥之别。

    青灯昏暗，焰火流溢森森死气，灯非阳灯，却是三盏先天神灯之一的灵柩灯。

    玉尺悬空，玄白交汇，尺非凡尺，乃是能够缩地成寸的乾坤尺。

    宝珠澄澈，五彩斑斓，此珠非石非玉，乃是能化诸天的定海珠。

    这三件法宝品质，在此界也是顶尖，莫说玄门金仙，便是大罗神仙得了，神通也要大涨，更别说定海珠内，还有阐教的番天印与阴阳镜，更显珍贵。

    如此宝物，碧云却是看也不看，他运转九天玄经真气，蕴于眼眸，暗运天遁镜，祭阴阳神目望向虚空中飘飞的一道黯淡灵光。

    他方才斩燃灯时，先运转八九玄功，引动三百六十五穴窍中的罡煞，将一身气力凝于手指，又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大五行绝灭神光与剑胎烟云蕴在指尖，然后才祭起链形质十四次的金光烈火剑。

    神力似锤，剑气如钉，那口还未炼成的素问剑胎，便是金刚钻。

    如此以点破面，方能在刹那之间，将燃灯造就的那座琉璃世界毁灭。

    这些手段中，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绝灭神光，都有著斩灭元神、真灵之效，竟齐齐失灵。

    其中玄机，在于燃灯道人的元神。

    碧云一剑将之化为飞灰的刹那，便依稀发觉，其泥丸紫府之内，似有佛光。

    结果燃灯躯壳消散天地，三魂七魄不复存焉，偏偏真灵倏忽腾挪出四十九重黄沙罩。

    佛门不修什么五气三花，不讲清静无为，力求寂灭、涅槃。

    蜀山许多高僧大德成就佛果时，都要舍了皮囊，譬如峨眉门下由道转佛的苦行头陀，就是解化超脱。

    封神世界佛门未兴，却有个坐山观虎斗的西方教，燃灯真灵一旦逃遁，必会有卷土重来之时。

    燃灯与碧云从前的仇敌都不同，马元是蠢且恶，吕岳、十天君法术阴邪，但人家寻麻烦，也讲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不会似那秃头一般，眼看性命将丧，就起了灭门心思。

    老子曾传口谕「仙道贵生」，碧云也因此放了十天君真灵。

    不过，特事特办，燃灯显然要舍了仙道，也不打算入神道，其品性又是那般卑劣，自该斩草除根。

    反正已经出手斩了他的躯壳、元神，既已出手，也不差真灵了。

    碧云想到此处，甚至顾不得与龙女、弟子们言语，便拍了拍葫芦，将太白剑宗门人、杨戬，连同空中三件法宝都收入墨玉葫芦之中。

    「贫道与玄霄处理首尾，你们且安心在洞天内疗伤、调息！」

    碧云说话间，施法引动宁欢腕上赤金镯，法力渡入，此镯霎时解开，变作一道朱虹，转瞬出了葫芦。

    这般举动，本是要尽快灭了燃灯真灵，除了后患。

    奈何三霄窥不破西方佛光，不知有真灵遁走，却窥得碧云斩燃灯、收走赵公明遗物的情形，还以为他是对那几件异宝起了贪念，各个粉面带赤、柳眉倒竖，复联手施法，八千里黄沙倒卷，沙中生出罡风煞火，似要摧毁万物，先前云中子、陆压、

    燃灯遁走时残存的些许气机，都被生生磨灭，不留一星半点。

    云霄、碧霄、琼霄知晓「宁赤霞」与「玄霄」，都有上乘遁法，怕不够保险，竟又将混元金斗祭起，斗中神光璀璨无比，迅胜飞电，直朝碧云真身、化身袭去。

    这座焕然一新的九曲黄河阵，共有三重玄妙，今时才得以显露。

    第一重唤作蚀灵，黄沙风火肆虐席卷，护体仙光如滚汤泼雪，迅速消融。

    第二重唤作削道，金斗神光与九曲黄河阵相合，一旦被斗收去摔入阵中，非但要被闭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法力、神念，也会层层剥离，化为乌有。

    至于第三重——三霄不觉得有人能够逼得她们动用最后的手段，单是前两重，就足以横压三界了！

    法阵内黄沙、罡风、煞火交缠肆虐，八千里汇聚一处，骇人无比。

    玄霄化身道袍紫霞升腾，袖口一蓬五色光束散开，电雨精芒般散落，又有一口绿莹莹飞剑祭起，幽青瘟癀蔓延，神光、瘟气与黄沙、风火交汇，五彩光华与蕴含三才道气的沙砾相互磋磨，瘟气化作剑光，斩击磨冶。

    其躯壳之外，有离地焰光旗护持，赤底金纹紫云催开，化作庆云挂顶。

    如此攻守齐施，纵然依旧无法破开阵势，却也将风沙阻遏片刻。

    碧云运转阴阳天遁剑诀，三阴、三阳经脉剑气冲穴而出，霎时身剑合一，驾起南明离火剑，熔融四十九重沙罩，大赤剑光一点，轻描淡写消了那层护灵佛光，将那朦胧模糊影子，彻底焚净。

    三霄眼见碧云身化赤虹，煌煌飞空、熔沙破风的气象，心中暗暗惊异，瞥见玄霄倚仗神旗、大五行绝灭神光逞威，心下一急，手中印诀化作残影，九曲黄河阵威势，彻底显现。

    「姐姐，此人神通诡异，不可留手！」

    琼霄性子最急，见碧云真身竟似不受大阵蚀灵之效影响，那南明离火剑更是隐隐克制阵中阴煞，不由得娇叱出声。  

    云霄面色凝重，她已看出碧云目标并非法宝，而是那道她们无法察觉的「空无之物」有心止战。

    谁料半空忽然掠来几道流光，并有道道催促传音，却是太师闻仲领著东海菌芷仙、彩云仙前来助阵了。

    这三位，都是截教门人，前番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被碧云破去，三界神仙皆知，那时起，太白剑宗便成了碧游外门的大敌。

    如是三人未至，云霄还能收手，此刻，已然无力回旋。

    她将银牙一咬：「便叫他见识见识，九曲黄河阵真正的厉害！」

    话音未落，三姐妹心意相通，同时将混元金斗高高祭起。那金斗不再射出擒拿仙神的神光，反而滴溜溜旋转，斗口朝下，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核心。整个九曲黄河阵随之剧变！

    八千里黄沙不再无序席卷，反而向内收缩、凝聚，风火煞气不再肆意破坏，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操控，彼此交织、融合。

    天幕低垂，地与天仿佛在闭合，阵中残存的一切一无论是先前斗法残留的元气、道气、破碎的琉璃世界，还是些个化作泥塑玉虚仙人的真气，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抽取、炼化。

    阵法的核心，不再是困敌、削道，而是化作一口无形的「天地熔炉」！

    这熔炉以混元金斗为盖，以九曲黄河为炉身，以三霄法力与阵图道韵为火，要将其中的一切存在，无论是法宝、道术，都炼化归元，返本还源，成为最原始、最纯粹的太初之气，反哺大阵，增强其本源！

    「如此神通——好生熟悉！」

    玄霄化身首当其冲，他暗忖时，只觉周身法力如开闸洪水般向外倾泻，离地焰光旗所化的庆云竟也微微晃动，仿佛要被那无形的炼化之力分解。

    他急忙将大五行绝灭神光收回护体，那口五毒仙剑更是哀鸣一声，灵光急速黯淡，几乎要被熔炉抽干本源。

    碧云真身亦感受到这股沛然莫之能御的炼化之力。周身太乙五烟罗所化的五色烟霞剧烈翻滚，发出嗤嗤声响，仿佛冰雪遇阳。

    护体的大五行神光华盖更是明灭不定，光华流转间，竟有丝丝缕缕的五行精气被强行剥离，汇入那无形的熔炉之中。

    「好一座九曲黄河阵！竟与我那素问剑胎，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碧云惊叹之余，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三霄此举，已不单单是阻拦，而是存了将他连同化身一并炼化的心思！

    这般举动，彻底激起了他的真火。

    他本对三霄贸然将门人卷入此等绝阵不满，此刻更无解释的耐心。

    「你们既要炼，我便让你们炼个够！」

    碧云心念一动，腰间墨玉葫芦口张开，并非收物，而是喷吐出漫天金红色的砂砾！正是那以无数丙火真精炼就的雷泽神砂！神砂刚一出现，便化作亿万金花火柱，狂暴的丙火神雷与至阳真火轰然爆发，与周遭炼化一切的混沌之力疯狂对撞、湮灭！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阵中回荡，金花火柱不断被混沌之气磨灭，但那至阳至刚的爆发力，也确实短暂阻遏了炼虚熔炉的收缩之势，将弥漫的黄沙清空出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趁此机会，碧云体内法力奔腾如海，不再刻意压制丹田深处那团沉寂的物事。

    那团色彩变幻、似气似液、仿佛蕴含天地间一切形质可能的混沌烟云一素问剑胎，终于被他彻底引动！

    不同于南明离火剑的煌煌炽烈，也不同于金光烈火剑的锋锐霸道，素问剑胎的气息古朴、幽深，仿佛万物起源，又似万法归宿。

    它自碧云丹田升起，并未化形为剑，依旧保持著那团混沌烟云的形态，悬浮于他头顶。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九曲黄河阵「炼虚」所产生的无形炼化之力，在接触到这团混沌烟云时，竟不再像对待其他事物那般狂暴分解，反而像是遇到了同源的存在，变得「温和」起来。不，并非温和，而是被「同化」，被「引导」！

    素问剑胎，本就是碧云一身道法精粹，融合其对「物质本源」、「太素之境」的领悟所化，其核心玄妙之一，便是「化万物为先天一炁」。

    此刻，面对这同样意图将万物炼化归元的「炼虚」之力，二者并非简单的对抗，而是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磋磨」与「共鸣」！

    混沌烟云缓缓旋转，阵法的炼化之力被其不断吸纳、转化，非但未能伤及碧云根本，反而像是在为其提供养料，助其淬炼、壮大自身。

    烟云内部的色彩流转愈发迅疾，那混沌之色仿佛更加深邃，隐约间，似乎有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符文在生灭，阐述著物质构成与分解的至理。

    碧云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操控太素剑胎与阵法之力的微妙平衡之中。

    他身周的两重护身光华依旧在抵挡著残余的黄沙风火和削道神光，但核心的压力已然大减。

    三霄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混元金斗旋转的速度微微一滞，阵法炼化之力的流向发生了她们无法理解的偏转。那团悬浮在碧云头顶的古怪烟云，竟似一个无底洞，又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她们阵法的根本精义！

    「这是什么妖术？」

    碧霄失声惊呼，她感觉到阵法本源之力正在被那烟云悄无声息地「消磨」。

    云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那烟云给她的感觉，比那口斩了燃灯的南明离火剑更加危险和深邃。「全力催动！绝不能让他适应阵法！」

    三霄再无保留，精纯的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混元金斗与阵图之中。九曲黄河阵所化的天地熔炉威能再增，混沌色的气流几乎化为实质，如同怒涛般从四面八方挤压向碧云，要将他连同那古怪烟云一并碾碎、炼化！

    然而，碧云等待的便是这一刻！当所有的炼化之力都被太素剑胎吸引、汇聚于一点时，阵法其他区域的压制力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瞬间的减弱和疏漏。

    就是现在！

    碧云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他不再理会头顶与阵法之力僵持的素问剑气，身形一晃，竟如游鱼般滑入那因力量汇聚而产生的细微缝隙之中。

    南明离火剑光再次亮起，却非斩击，而是化作一道极致凝聚的赤色丝线，循著阵法力量流转的轨迹，以超越寻常遁法的速度，直刺大阵核心一那悬浮空中，作为「炉盖」的混元金斗！

    他要直接闯入法阵最核心的枢纽所在！

    三霄万万没想到，碧云在抵抗「炼虚」之力的同时，竟还能分心他顾，更精准地找到了大阵因力量极致凝聚而短暂露出的「破绽」。

    眼看那道赤色丝线无视了沿途重重黄沙壁垒，瞬息间已逼近混元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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