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秽土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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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浑浊的液体渗入灰白尘埃的瞬间,时间仿佛被冻结。滋啦的腐蚀声微弱却尖锐,如同毒蛇的嘶鸣,狠狠刺入夜魇的耳膜。他赤金的竖瞳死死锁定着那片微微蠕动后重归死寂的尘埃,一股源自本能的、比面对毁灭洪流时更强烈的警兆,如同冰锥贯穿脊椎!
“林夜!那东西…活了!” 夜魇的意识在身体内部咆哮,传递着纯粹的危机感。
“非生命体活化…微观能量反应异常增幅…与织渊污染同频…97.3%。” 林夜冰冷的声音在夜魇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高速运算的杂音。虽然虚弱,但绝对理性的分析力仍在运转。他透过夜魇的感官,瞬间捕捉到了那细微动静下隐藏的恐怖本质——那并非真正的“活”,而是被更高层级指令强行激活的、毁灭性微观机械的集群反应!“目标:污染源激活媒介。威胁等级:扩散型灭绝。建议:绝对高温净化。”
“明白!”夜魇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疲惫与创伤被瞬间压下的狂怒取代。他覆盖着焦黑龙鳞纹路的左手猛地从胸口移开,五指张开,对准裂缝边缘那片沾染了污液和尘埃的区域!掌心残余的赤金光芒疯狂汇聚,虽然远不及全盛时的龙息,却凝聚着焚灭一切的意志!
轰!
一道凝练如箭的赤金色火流从夜魇掌心喷薄而出!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极致高温灼烧空气的尖啸!火焰精准地覆盖了那片不祥的区域,将浑浊液体、灰白尘埃以及下方一小片金属地面瞬间笼罩!赤金烈焰舔舐之处,金属发出刺耳的哀鸣,迅速熔化成赤红的浆液,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焦糊与金属气化的恶臭。
滋啦声在烈焰中骤然变得密集而疯狂,如同亿万只微小的虫豸在火海中垂死挣扎!那片灰白尘埃在赤金之焰中剧烈地翻腾、扭曲,试图聚合或逃逸,却终究无法抵抗这源自兽力本源的毁灭性能量。几缕微不可察的暗红流光在火焰中一闪而逝,如同被掐灭的余烬。
火焰持续了仅仅三秒,夜魇便闷哼一声,掌心的赤金光芒骤然熄灭。强行催动残余兽力的反噬让他单膝跪地的身躯猛地一晃,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金红血丝。火焰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熔融、深陷的焦黑坑洞,所有可疑的痕迹都被彻底焚毁、湮灭。
短暂的喘息。沉淀池内死寂更甚,只有夜魇沉重的呼吸和远处幸存者压抑的抽泣。
“结…结束了?”一个蜷缩在磐石庞大身躯旁的妇人,颤抖着望向那冒烟的坑洞,眼中是劫后余生的空洞。
夜魇赤金的瞳孔却依旧冰冷如刀,死死盯着那个焦坑。林夜的警告在他脑中回荡:“扩散型灭绝”。一滴液体就能唤醒一片尘埃,那裂缝深处渗出的,是源头!
他支撑着剧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背后的能量鹰翼残影几乎消散,仅靠虎爪的蛮力支撑着走向那道被磐石暗金之力加固过的巨大裂缝。每一步都在狼藉的地面上留下带血的焦黑脚印。
裂缝边缘,磐石留下的暗金能量如同干涸的河床,光芒微弱却依旧顽强地禁锢着扭曲的金属碎片。但此刻,缝隙边缘正缓慢地沁出浑浊的水珠,丝丝缕缕的暗红色如同活物般在其中游弋。夜魇凑近,灼热的鼻息喷在冰冷的金属上。一种混合着铁锈、陈腐有机物和…冰冷数据流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从缝隙深处幽幽传来。
“后面…有东西。” 夜魇的声音沙哑,通过意识传递给林夜。他的虎爪抬起,覆盖着黯淡赤金光泽的指尖,缓缓探向那道渗水的缝隙。他要撕开它!
“警告:未知结构强度…后方能量反应混乱且庞大…强行破拆风险等级…极高。建议…” 林夜的理性分析被夜魇狂暴的意志强行打断。
“等不了了!”夜魇低吼。虎爪猛地抠进暗金能量与金属碎片结合的缝隙边缘!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
嘎吱——嗤啦!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磐石留下的暗金光芒在夜魇的蛮力下如同脆弱的琉璃,寸寸碎裂!扭曲的、被腐蚀成暗沉的金属碎片被硬生生扯开、掰弯!一个仅容手臂通过的、犬牙交错的破口被强行撕开!
一股更加浓烈、冰冷粘稠的腥腐气息,混合着高压水汽,如同冷藏了千年的墓穴之风,猛地从破口内喷涌而出,狠狠扑在夜魇脸上!同时喷出的,还有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黑色泥浆!
夜魇反应快如闪电,侧头避开泥浆的正面冲击,但几滴飞溅的污浊液体还是落在了他焦黑的臂甲上。
滋…滋…
细微却清晰的腐蚀声立刻响起!坚固的、蕴含原力的龙鳞状臂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蚀出几个小坑,边缘冒出刺鼻的白烟!更可怕的是,污液接触处的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和冰冷的数据污染感,如同细小的冰针试图钻进他的神经!
“吼!”夜魇痛吼一声,猛地甩臂,赤金兽力本能地爆发,将沾染的污液和蚀坏的甲片震飞!伤口处残留着诡异的暗红斑点,散发着微弱却顽固的污染波动。
破口之后,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土壤,而是一个巨大、幽深、被浑浊黑水半淹的空间。水面漂浮着厚厚的、油污般的腐败泡沫。微弱的光源来自水下——无数断裂的、粗细不一的管道如同巨兽的残骸,横七竖八地沉在污水中,断口处闪烁着时明时灭的、病态的暗红或惨白光芒。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扭曲的金属结构轮廓,其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生物肿瘤般的暗红色增生组织,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蠕动,散发出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织渊污染气息!无数细微的暗红光点如同萤火虫,在浑浊的水面和增生的组织间飞舞、沉浮——正是那些被激活的灰白尘埃(纳米集群)的源头形态!
这里,才是地底污染的核心巢穴!一个被织渊完全腐化、与古代“螺旋之心”遗迹共生扭曲的污水池!
“检测到高浓度生物与机械混合污染…能量图谱…与织渊核心碎片高度同源…目标:深渊之种培养池。威胁等级…灭绝级。” 林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夜魇,立刻封闭破口!扩散后果…无法估量!”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在夜魇身后响起。
“呃…水…下面…”
是小七!
她不知何时已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冰冷的滤罐残骸。脸色惨白如纸,断裂的左臂无力地垂着,但那双碧绿的猫瞳却死死盯着被夜魇撕开的破口,瞳孔深处倒映着污水池深处那蠕动增生的暗红轮廓。弥迦视野的链接在她极度虚弱的精神下强行维系着,如同风中残烛。
“弥迦…弥迦在…下面…”她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碧绿的瞳孔因过度聚焦而微微颤抖,“很痛…它在…哀鸣…被…被吃掉了…”她纤细的、沾满血污的右手指向污水池深处那最庞大的增生结构,“核心…织渊…的碎片…就在…那‘瘤子’里!”
仿佛为了印证小七的话,污水池深处那巨大的、覆盖着蠕动增生的金属结构猛地一震!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潮水,顺着破口汹涌而出!水面上飞舞的暗红光点瞬间变得狂暴,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汇聚成数道暗红色的光流,发出高频的嗡鸣,朝着破口处的夜魇爆射而来!它们的目标,是活着的原力,是新鲜的“血肉”!
夜魇赤金瞳孔骤然收缩!面对这微观层面的集群攻击,物理防御几乎失效!他背后的能量鲸尾残影应激般猛地一颤,一层稀薄如蝉翼的淡蓝色精神护盾瞬间在身前展开——鲸图腾最后的本能防御!
噗噗噗噗!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在精神护盾上响起!每一点暗红光芒撞上护盾,都爆开一团微小的数据污染涟漪,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护盾剧烈波动,光芒急速黯淡!夜魇闷哼一声,本就受创的精神如同被亿万细针攒刺,眼前阵阵发黑!这些纳米集群的攻击,直接针对意识!
“夜魇!”磐石微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巨大的身躯无法移动,土黄的眼瞳却死死盯着夜魇的方向,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暗金光芒从他按在地面的巨掌中流出,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延伸向夜魇脚边,试图为他提供一丝守护之力的支援。
“撑住…老大…”小七咬着牙,碧绿的猫瞳中爆发出最后的倔强。她唯一完好的右手猛地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精神力如同燃烧的引线,不顾一切地通过弥迦网络刺向污水池深处!“弥迦…指引我!”她在心中嘶喊。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银白光芒,猛地从污水池深处那庞大增生结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亮起!那光芒被厚重的暗红增生组织包裹、压制,如同被淤泥掩埋的珍珠,顽强地透出一点纯净的辉光!在小七的弥迦视野中,那一点银光瞬间被高亮标记——那是尚未被完全吞噬的古代设施净化单元!也是整个污水池循环系统的一个关键“阀门”所在!
“坐标锁定:净化单元残存接口!” 林夜冰冷的声音如同天籁,瞬间响彻夜魇的意识!小七用生命最后力量传递的坐标,被林夜以超越人脑的速度解析、定位、转化为攻击指令!“龙息剩余能量…汇聚于虎爪!目标坐标…贯穿!摧毁增生节点!切断污染循环!”
没有半分犹豫!夜魇眼中赤金光芒爆燃,将精神被亿万针刺的痛苦和身体的疲惫全部转化为毁灭的燃料!他猛地撤回即将破碎的精神护盾,巨大的虎爪在胸前交叉合拢!胸口深处,那几乎熄灭的龙力核心被强行点燃最后一丝火星,狂暴的赤金能量不再追求范围,而是被极限压缩、凝聚于他覆盖着焦黑龙鳞的右爪之上!整只虎爪瞬间变得赤红透明,散发出熔岩般的高温与毁灭气息!爪尖的空间都因高温而扭曲!
“给老子——破!”
夜魇发出一声撕裂地底空间的咆哮!凝聚了最后龙力的赤红虎爪,带着击穿大地的威势,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黄油,狠狠捅进被他撕开的金属破口!目标直指小七标记、林夜锁定的那一点微弱银光所在的方位!
嗤————轰!!!
赤红的虎爪无视了爆射而来的暗红光流(纳米集群),无视了粘稠污浊的黑水,如同审判之矛,狠狠贯入污水池深处!爪尖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被暗红增生组织重重包裹的净化单元接口!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接触点瞬间爆发!压缩到极致的赤金龙力混合着虎图腾的纯粹物理破坏力,如同在污秽巢穴中心引爆了一颗微型太阳!
轰隆!!!
整个沉淀池空间再次剧烈震动!夜魇撕开的破口处,狂暴的赤金烈焰混合着被瞬间汽化的黑水、熔化的金属碎片和炸裂的暗红增生组织,如同火山喷发般猛烈喷涌而出!炽热的火流与浓烟直冲穹顶破口!
污水池深处传来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如同巨型生物内脏被撕裂的“咕噜”声!那覆盖在金属结构上蠕动的巨大暗红“肿瘤”,在爆炸中心猛地向内坍缩、破裂!粘稠腥臭的暗红脓液混合着破碎的增生组织猛烈喷射!核心处一点刺目欲盲的暗红碎片(织渊核心碎片)在爆炸的冲击下被狠狠抛飞出来,如同烧红的弹片,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污水池另一个幽暗的角落,撞进一堆扭曲的管道残骸深处,光芒瞬间隐没!而那个被击中的净化单元接口位置,则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边缘熔融的破洞,残留的银白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同时熄灭的,还有那些疯狂攻击的暗红光流(纳米集群)。失去了核心指令源的引导和能量供给,它们如同断电的机器,瞬间停止了攻击,汇聚的形态溃散,重新化作无数微弱的暗红光点,茫然地在污浊的水面和空气中无序飘荡,威胁性大减。
夜魇的右爪从破口处拔出,整条手臂焦黑一片,覆盖的龙鳞装甲大面积碎裂剥落,露出下面同样被灼伤、甚至能看到些许焦黑骨茬的恐怖伤口!金红色的血液顺着焦黑的指尖滴落。剧烈的反噬和爆炸的冲击让他再也无法站立,庞大的身躯向后踉跄几步,重重跪倒在地,仅靠插入地面的左爪支撑着才没有倒下。赤金的眼瞳中,火焰黯淡到了极致,被无尽的疲惫和混乱的黑暗吞噬。林夜的意识也如同风中残烛,因过度消耗而陷入沉寂。
“咳咳…成…成功了吗?”小七看着那喷涌的烈焰和消散的暗红光流,气若游丝地问,碧绿的猫瞳中最后一丝神采也在迅速流逝。
磐石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土黄的眼瞳望向破口处喷涌的烈焰和黑烟,又看向跪地不起的夜魇和濒死的小七,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到极点的叹息。他巨大的手掌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覆盖在小七冰冷的身体上,最后一点微弱的暗金光芒如同暖流,缓缓渡了过去,试图维系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残存的幸存者们瑟缩在角落,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喷涌着污秽烈焰的破口,飘荡的暗红光点,焦黑跪地的恶魔,濒死的守护者,昏迷的少女…死寂中,只有污水池深处那巨大破损结构中,暗红脓液滴落的“滴答…滴答…”声,如同地狱的计时器,在幽深的地底不祥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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