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晨眼中悲愤的怒火熊熊燃起。

她目光血红，道心摇坠，周身灵力喷涌而出，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巨大的力量朝着晴宝袭来。

晴宝下意识用判官笔去抵挡。

笔挥的瞬间。

微弱的响指声再度响起。

眼前悲痛的县令，满眼愤恨的小禾苗二人，瞬间在棠晨眼前灰飞烟灭。

棠晨的心都被碾碎了，浑身扒皮抽骨般的痛。

她丧失了理智，连呼吸都是痛的。

明县彻底被毁了。

被眼前的人给毁了！

“啊——”

悲痛下的棠晨，竟不管不顾地对着司禾母女出手。

“这不是我们干的，我们被人设计了。”司禾也红着眼，躲避她的攻击。

晴宝动用生死簿压制住她，颤抖喊道：

“听着，我们没有理由来害明县的百姓！”

可棠晨哪里听得进去。

她悲痛欲绝，被绝望裹挟着，再无思考的能力。

她定定站着不动了。

放弃了抵抗。

麻木的人，似乎只要被风吹一下，便会破碎。

“晴宝，就算你将这里的一切毁掉，我也不会在你身边，为你所用，我会杀了你。”

她语气平得叫人害怕。

晴宝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似被掐住，大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你以为，是我为了留你在身边，才……”才对数千无辜百姓下手？

“不是么？”棠晨声音颤抖，“千年前，青玄为了将我掳去修仙，斩断我的牵挂，不惜放火摧毁明县。”

这样的做法，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晴宝就是想留她在身边效命。

譬如当年的青玄。

“你和青玄，有什么两样。”

不管是修仙界还是地府，棠晨从来不信他们任何一方。

她就像是夹在缝隙里的野草，谁要用了，就将她连根拔起，然后摧毁养育她的土地。

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眼底的泪水是对自己的悲哀，是痛楚。

“或许，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活在世上。”她喃喃道。

她的存在，早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她的一身修为，是踩着千万百姓的尸骨造就的。

她再也承受不住同样的悲惨了。

有了死志的棠晨，嘴角露出悲哀的笑意，她缓缓凝气，举过头顶。

“晴宝，她要自裁——”司禾惊呼出声，下意识冲过去阻止。

晴宝连忙收回生死簿，喊道，“棠晨，这是天显做的，他们把我们引过来，就是为了栽赃陷害，你死了，岂不是正合他们的意？”

身上压制的力量消失，棠晨眼神清明了一瞬。

她看向晴宝，没有说话。

司禾红着眼睛，语气却温柔平缓地安抚，“晴宝说的是真的，我们是被萱月引来的，明县……也曾是我的故乡，我怎会摧毁它啊！”

“你不要做傻事，相信我们好吗？”

“不信的话，我们一起去天显找他们对峙！”

“如果你的女儿还在的话，她一定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

司禾眼中的真诚，打动了棠晨。

棠晨莫名信她几分，心中生出一股亲切。

她缓缓放下手掌，掌心的灵气被收回。

晴宝朝她伸出手，“小晨，相信我，我们一起干上天显，问个明白，替他们讨个公道！”

棠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犹豫一瞬，缓缓走向晴宝。

她朝着晴宝的小手伸出手。

就在二人的手快要触碰时。

啪嗒——

晴宝掌心里的火种，不知什么时候显现了出来，在三人面前跳跃着，闪动着。

与这片被烧毁的土地，散发着同样凐灭的气息。

这股气息，来自地府！

此刻。

棠晨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理智，彻底化为了虚无。

晴宝将火种掐灭，“该死，这火被翼玄做过手脚的！”

轰——

棠晨的伞，已然化为利刃，朝着晴宝狠狠攻击而来。

“还说不是你！还说不是你！！！”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你们这些歹毒的恶鬼，为了达到目的，不把人命当人命，我要杀了你！！！”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这句话，带着浓烈的无助。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几分信任已然消失，她彻底崩溃了。

晴宝用判官笔抵挡，虽然判官笔是神物，能抗住棠晨的攻击。

可是巨大的推力。

将小家伙不断往后推去。

直到撞在身后炙热的大山时，大山轰然倒塌。

晴宝吐出一口血，从尘土飞扬的炙热的空间中缓缓爬出。

“真的……不是我们……”

棠晨全力一击实在太过强大，若是她都不能打败翼玄的话，晴宝想象不到翼玄有多强。

她死死撑着小身子，试图再次将误会解开。

可棠晨却一脸麻木，飞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

不离伞撑开，在她的脚尖上旋转，叫嚣，发出悲鸣。

棠晨垂眸，心如死灰，“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不管是你还是天显，我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

宁可错杀两方人，为明县报仇。

她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因为，她也不想活了。

要不是为了复仇，活着挺没意思的，真的！

杀了晴宝，再灭了天显！

她便可以魂归山河，自由自在，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惨剧。

再也不要！

“晴宝，去死吧。”她催动力量，强大的灵力涌动，风云变色。

全身修为灌注在这一击上。

她闭上眼睛，口吐鲜血，朝着晴宝狠狠打去。

轰——

晴宝下意识用生死簿去抵挡。

可生死簿还没丢出去。

便觉得整个人落入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之中。

司禾用尽修为护体，死死抱住晴宝。

这一击，打在她的背上。

她痛苦拧眉，口吐鲜血。

“娘亲——”温热的血，滴落在晴宝的小手上，晴宝大眼似乎染了红。

她呆愣愣地看着娘亲，旋即崩溃大喊，“娘亲！”

棠晨睁眼，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又释然了。

她们都是凶手，一起死就一起死吧。

“我会送你们母女一起下地狱。”她说，“这样你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双手再次结印，准备一击了解她们二人。

攻击发出的同时。

棠晨怀里的锦囊突然剧烈抖动。

锦囊里细碎的胎发带着光芒冲出。

在攻击落下之前，胎发化为护罩，死死笼罩住了司禾。

砰——

护罩碎裂，胎发也消失，化为灰烬。

棠晨满眼迷茫，震惊，明了这是怎么回事后，她整个人痛得无法再动弹。

她刚刚，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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