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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8安家落户硬通货和依靠爷爷安心


早上,天色还未大亮,大杂院那间狭小的屋子里便已有了动静。

    楚元君第一个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从破窗纸透进的微光,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家当。

    她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睡沉的丈夫和儿女们。但事实上,除了年纪尚小的静仪,其他人都醒了。

    阳光明在母亲起身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融合了几世记忆的他,睡眠极浅,警觉性远超常人。

    他侧躺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母亲在昏暗中忙碌的背影。

    阳怀仁也醒了,腿伤带来的持续性钝痛让他很难有深度睡眠。他靠坐在炕沿,沉默地看着妻子开始打包那些打满补钉的衣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分家了,要搬走了,离开这个拥挤但也住了近两年、承载了无数艰难记忆的地方。未来如同被浓雾笼罩,唯一清晰的,是肩上沉甸甸的养家重担,如今大半落在了儿子还显单薄的肩膀上。

    静婉也醒了,小姑娘很懂事,知道今天要搬家,默默地爬起来,帮着母亲一起整理。

    家里值点钱的东西,早在分家前就已典当殆尽,如今剩下的,真正是些破衣烂衫,几床硬邦邦的棉花结成块状的旧被褥,以及一些零碎得不值一提的日常用品。

    看来看去,算得上“大件”的,也就只剩下一领铺在炕上、边缘已经破损的旧炕席,和一个榫头有些松动、漆面剥落得厉害的破衣柜。

    楚元君摩挲着那领炕席,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衣柜,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

    “他爹,这炕席和柜子……咱们带走吧?新租的房子虽然家具齐全,但多一张席子,多个柜子放东西,总能方便些。”她小声地征求丈夫的意见,语气里带着一丝希冀。

    阳怀仁还没开口,阳光明已经坐起身来,轻声劝道:“娘,算了。咱们新家那边,炕席是新的,衣柜也有。

    这炕席破了好几个洞,柜子也晃得厉害,搬起来费劲,路上惹人注目,到了那边也没地方放。主要是还得花运费,不划算。”

    他顿了顿,看向父母,语气平和却带着说服力:“留给爷爷奶奶吧。他们屋里那领席子比咱们的还旧,二叔三叔家孩子多,东西更杂,这柜子,他们或许用得上。

    咱们新租的房子那边,既然不缺东西,这些旧的,就当做个人情。”

    阳怀仁听了儿子的话,觉得在理,点了点头,对妻子道:“光明说得对。带上也没多大用处,还显得咱们小气,斤斤计较。留给爹娘吧,也算是咱们搬走前的一点心意。”

    楚元君虽然还是有点舍不得,但丈夫和儿子都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坚持。

    她叹了口气,将炕席小心卷好,立在墙角,又把衣柜里的最后一点杂物清空。

    最终,所有要带走的东西,装满了一个老旧但还算结实的背篓,又打了两个不算大的包袱,便算是全部收拾利索了。

    家当少得可怜。

    简单的洗漱后,一家人看着这几乎称得上“空空如也”的旧屋,心中都难免有些怅惘。

    “走吧,去跟爹娘道个别。”阳怀仁拄着拐杖,努力站直身体说道。

    阳光明背上那个沉甸甸的背篓,左手提起一个包袱。楚元君则搀扶着丈夫,静婉牵着妹妹静仪的手,右手提着另一个包裹。

    一家人默默走出了这间住了许久的屋子,走向主屋。

    主屋里,爷爷阳汉章和奶奶,以及二叔三叔两家人似乎都在等着他们。气氛有些沉闷。

    看到大房一家进来,尤其是看到阳光明背上满满的背篓和手里的包袱,众人神色各异。

    爷爷阳汉章脸上是明显的不舍和担忧,奶奶则更多是打量着阳光明身上的行李。

    二叔阳怀义和三叔阳怀礼脸上挤出些笑容,说着“大哥大嫂,以后常回来看看”“光明有出息了,好好干”之类的客气话。

    两位婶子和孩子们,也都在一旁站着,两个婶子也说了几句送别的话。

    “爹,娘。”阳怀仁在儿子的搀扶下,对着父母微微躬身,“我们这就走了。”

    阳汉章走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又看了看楚元君和两个孙女,最后目光落在阳光明身上,千言万语化作几句沉甸甸的叮嘱:

    “怀仁,元君,到了新地方,好好过日子。光明,照顾好你爹娘和妹妹……遇事,多忍让,但也别被人欺负了去。”

    “爷爷,您放心,我会的。”阳光明郑重应道。

    “爹,娘,你们也多保重。”阳怀仁的声音有些哽咽。

    楚元君也红着眼圈向公婆道别。

    没有过多的寒暄,在一家人默默的送行目光中,阳光明背着背篓,提着包袱,楚元君搀扶着阳怀仁,静婉牵着静仪,转身走出了主屋,走出了这个拥挤破败的大杂院。

    离开租住了将近两年的地方,迈向一个未知的新环境,一家五口心中都充满了忐忑。

    父亲不良于行,阳光明在胡同口雇了一辆板车,搀扶着父亲坐上板车,行李也放了上去。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阳怀仁坐在板车上,思绪放空,对未来有些迷茫。

    楚元君跟随在板车旁边,时不时扶上一把,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破败的景象,心中祈祷着新家能如儿子所说的那样安稳。

    静婉和静仪乖巧地跟在父母身边,两个小姑娘对离开熟悉的环境感到些许不安,但想到哥哥描述的“独门独院”“有自己的房间”,眼中又不禁流露出一丝好奇与期盼。

    阳光明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他的心中没有忐忑,只有一种即将开启新篇章的平静与笃定。

    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穿过几条越来越齐整的胡同,阳光明在一座青砖灰瓦的二进四合院门前停下。

    “爹,娘,到了,就是这里。”他指了指眼前的院门。

    黑漆木门,铜环锃亮,比起之前的大杂院,不知气派了多少。

    阳怀仁和楚元君看着这院门,都有些怔忡,似乎难以相信这就是他们即将入住的地方。

    付完车钱,阳光明上前叩响门环。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正是前院住的“窝脖”廖师傅廖大壮。

    “哟,阳先生!您们一家过来了!搬东西呢?来来来,我帮您拿!”

    廖大壮看到阳光明一家,脸上立刻露出憨厚热情的笑容,说着就要上前接过阳光明背上的背篓。

    “廖师傅,不用客气,东西不多,我自己能行。”阳光明侧身避过,笑着道谢,“以后就是邻居了,您叫我光明就行。”

    “那哪行,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廖大壮搓着手,随即想起正事,连忙说道:“对了,阳先生,木材的事办妥了。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拉着一车柴火在胡同口吆喝,我按您昨天的吩咐,拦下来买了一百斤,都是好劈柴,已经给您码放在东跨院东南角的凉棚下面了。

    沈先生堆的那点旧柴,我也跟他打过招呼,他清理到别处了,以后那地方就归您家自用了。”

    “太好了,廖师傅,真是麻烦您了,也替我谢谢嫂子。”阳光明心中满意,这廖大壮办事确实利索可靠。

    “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廖大壮连连摆手。

    告别了热情的廖师傅,阳光明引着一家人走进院子。

    穿过前院,绕过影壁,经过中院垂花门,便来到了东跨院的月亮门前。

    虽然月亮门没有实际的门扇,私密性上比真正的独门独院稍差些,但比起之前几家挤在一个院里、毫无隐私可言的大杂院,已是天壤之别。

    站在东跨院的院子里,看着方正整洁的青砖地面,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东侧的厢房,以及院里那棵枝叶繁茂的老石榴树,阳怀仁和楚元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院子,这房子,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干净,规整,宽敞,这简直就是他们梦中才敢企盼的住所!

    “这……这真是咱们租的房子?”楚元君的声音带着颤抖,下意识地抓紧了丈夫的胳膊。

    阳怀仁也激动得嘴唇哆嗦,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目光贪婪地扫过院子的每一寸角落,仿佛要将这景象刻进心里。

    “爹,娘,咱们进屋看看。”阳光明脸上带着笑容,拿出钥匙,依次打开了正房和东厢房的门锁。

    他先领着家人走进正房。堂屋宽敞,八仙桌和椅子擦拭得一尘不染。东西两间卧室,炕席果然是新的,炕柜、衣柜一应俱全,虽然木质普通,但都完好无损。

    接着又看了东厢房,一间是厨房,灶台、水缸、碗柜、锅具齐全,另一间空着,里面放着一张光板床和一个空衣柜。

    “爹,娘,你们住正房东屋,静婉和静仪住西屋。我住东厢房这间。”阳光明安排道。

    “哥!我们……我们真的有自己的房间了?”静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小脸通红。

    静仪也仰着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喜,怯生生地拉着哥哥的衣角确认:“哥哥,我和姐姐不用和爹娘挤一个炕了?”

    “对,以后静婉和静仪就有自己的房间了。”阳光明摸了摸妹妹的头,肯定地说道。

    两个小姑娘顿时欢呼一声,手拉着手跑进正房西屋,好奇地摸摸炕席,看看衣柜,兴奋得不得了。

    楚元君看着女儿们高兴的样子,再看看这宽敞明亮、家具齐全的屋子,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是苦尽甘来的辛酸与激动。

    阳怀仁看着妻女欣喜的模样,看着这安身立命的新家,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些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这条伤腿,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一家人把带来的少得可怜的行李搬进屋里归置好。

    那点东西,放进宽敞的新房间和新衣柜里,显得更加空荡,但这空荡却让人心安,因为这意味着有了填充更好生活的空间和希望。

    归置完行李,阳光明对母亲说道:“娘,时候不早了,该做早饭了。厨房里米面油盐都有,我昨天还带回来些蘑菇粉条和酱菜,你看看做什么方便?”

    楚元君连忙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好,好,我这就去做饭。”

    想到家里竟然有了存粮,可以不用为下一顿饭发愁,她的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这几年兵荒马乱,她经常带着两个女儿出去挖野菜,风吹日晒,担惊受怕,尤其是两个女儿渐渐长大,出落得越发水灵,在这乱世中,每次出门她都提心吊胆,生怕遇到坏人。

    如今,儿子撑起了家,她们娘仨终于可以安心待在家里了。想到这一点,楚元君就觉得压在心口多年的大石被搬开了,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娘,以后您就不用带着妹妹们出去挖野菜了。”阳光明看着母亲,语气认真,“家里的吃穿用度,我来想办法。您就在家照顾好爹,辅导静婉静仪读书识字就好。兵荒马乱的,女孩子总在外面跑,不安全。”

    这话说到了楚元君的心坎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连连点头:“好,好,娘听你的。娘就在家,好好教她们念书。”

    静婉和静仪听到以后不用再出去挖野菜,可以在家里跟着母亲学习,也都高兴地围了过来。

    虽然家境艰难,两个女儿上不起学,但楚元君一直坚持教两个女儿识字读书,从未间断,只是最近半年实在艰难,才暂时中断了。

    阳光明提起厨房门口的水桶,对家人说道:“我去前院打水,房东院子里有口井,就在前院东南角,吃水方便。”

    他走到前院东南角,果然看到一口石砌的井台。

    打上来的水很清澈,但带着一股淡淡的涩味。这是一口苦水井,水质不算好。

    在这个年代的北平,甜水井是稀罕物,普通人家大多吃的都是这种苦井水。

    阳光明有能力去外面买甜井水,供一家人饮用,但眼下刚搬来,还不宜太过张扬。

    连房东沈先生家吃的都是这井里的水,他这个租户要是突然去外面订花钱的甜水,未免太扎眼。只能先凑合着,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改善。

    他来回几趟,很快就把厨房里那个半人高的大水缸打得八分满。

    楚元君已经开始生火做饭。她掀开米缸盖子,看到里面满满登登、颗粒饱满的大米时,手都有些发抖。

    这米,比她在粮店里见过的上等米还要好!

    她小心翼翼地舀出足够分量的米,淘洗干净,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然后又从柜子里找出阳光明昨天放进去的酱菜和豆腐乳,各夹了一小碟。

    厨房里弥漫起久违的米香。这香味,对于长期处于饥饿边缘的一家人来说,具有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在阳光明的坚持下,楚元君这次做饭放的米足够多,煮出的粥浓稠得几乎能立住筷子。

    当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捧着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米香的白米粥,就着清脆爽口的酱菜和咸鲜下饭的豆腐乳时,每个人都吃得格外香甜,格外珍惜。

    这是分家以来,不,是最近这两年来,他们第一次吃到如此扎实、如此安心的一顿饱饭。

    静婉和静仪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感受着米粒在口中化开的香甜,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阳怀仁吃着久违的白米粥,心中百感交集。

    他看着沉稳的儿子,看着脸上重新有了光彩的妻子和女儿,觉得这条伤腿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温暖的饭香驱散了不少。

    希望,如同窗外明亮的天空,真切地照进了这个刚刚安定下来的新家。

    转眼间,五天时间过去了。

    这五天里,阳家一家人迅速适应了新环境。新租的东跨院不仅私密性强,最让一家人感到安心的是安全上的保障。

    院子里住的几户人家,正如房东沈先生所说,都是本分人。

    前院有焦师傅父子那样的“武力担当”,附近的地痞闲人轻易不敢来闹事。五天下来,别说闹事的,连个探头探脑的可疑人物都没见到过。

    阳光明在入住后的第一天下午,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鱼篓回来了。里面是他去河边的收获,活蹦乱跳的鱼虾装了大半篓子。

    他按照计划,给房东沈先生家,以及前院的廖师傅家、焦师傅家,后院的赵掌柜家、菅先生家,每家都送去了约莫两斤鱼。

    收到这份意外的“乔迁礼”,邻居们都很高兴。

    房东沈先生笑着夸阳光明能干;廖师傅连声道谢,觉得这新邻居会做人;焦师傅话不多,但也抱拳表示了感谢;赵掌柜客气地回赠了一小包茶叶;菅先生则让妻子拿了些自家腌的咸菜过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往来,但气氛融洽,为阳家在这个新院子里的生活开了个好头。

    这五天里,阳光明闲着没事,也确实去了两趟城外河边,每次回来都“收获颇丰”。

    他以此为借口,陆陆续续地从空间里合理地拿出各种粮食、蔬菜、油脂、调味品以及其他日常生活用品,慢慢地将这个新家填充得越发像个样子。

    厨房的米缸和面缸总是满的,碗柜里添置了新的碗碟,油盐酱醋的罐子也从未空过。他甚至买回了新的毛巾、鞋子、牙膏、牙刷等零碎物品。

    为了让母亲彻底安心,在搬进来的第三天晚上,阳光明将一个小布包交给了楚元君。

    楚元君疑惑地打开,里面是十块沉甸甸、闪着银光的袁大头,以及十元崭新的金圆券。

    “娘,这钱您收着。”阳光明语气轻松地说道,“银元不会贬值,您留着压箱底,应急用。日常花销,用这些金圆券就行了。以后我挣了钱,再陆续交给您。”

    捧着这沉甸甸的十块银元,楚元君的手都在发抖。

    银元可是硬通货,是乱世里最实在的依靠!儿子竟然一下子交给了她这么多!

    还有十元金圆券,足够家里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光明……这……这都是你……捕鱼挣的?”楚元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知道儿子捕鱼似乎有些窍门,收获不错,但也没想到能换来这么多钱,尤其是银元。

    “嗯,运气好,逮到了几条稀罕值钱的,碰上个识货的买主。”阳光明含糊地解释了一句,语气笃定,“娘,您就放心收着吧。往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这点钱,只是开始。”

    楚元君看着儿子自信沉稳的眼神,心中纵有千般疑问,也化作了无条件的信任。

    她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收好,藏在衣柜最底下,用手按了按,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它不是梦境。

    有了这些钱,尤其是那十块沉甸甸的银元,楚元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回了肚子里,脸上愁苦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

    作为下个月房租的二十斤一等大米,阳光明也在搬进来的第四天,提前交给了房东沈先生。

    沈先生验看了大米的质量,那晶莹饱满的米粒让他十分满意,连声夸赞,看向阳光明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欣赏和好奇。

    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能弄到如此紧俏的大米,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搬入新家五天了,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阳光明想起老宅的爷爷,心里有些记挂。

    虽然知道二叔三叔都在,肯定会竭尽所能地照料好,但毕竟离得远了,具体情况如何,还是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而且,间隔了几天,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以“卖鱼所得”为理由,给爷爷送些粮食和银元过去,让老人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天上午,阳光明跟父母说了一声,便背着那个带盖的竹篓出了门。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直到快走进老宅所在的胡同时,他看看左右无人,迅速将意识沉入空间,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转移到背后的竹篓里。

    十斤用布袋装好的东北大米,各种杂豆、小米等杂粮也装了差不多十斤,还有用油纸包好的两斤白糖和一罐一斤重的雪白猪油。

    这些东西,如果只供应老两口,省着点吃,足够他们支撑半个月了。

    走进熟悉的大杂院,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二叔三叔应该去上工了,两个婶子大概率是带着孩子们出去挖野菜了,都不在家。

    阳光明径直走向主屋,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爷爷阳汉章靠坐在炕头,脸色比前几天似乎好了一点点,但依旧透着憔悴。奶奶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看到阳光明背着沉甸甸的竹篓进来,老太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放下手中的活计就迎了上来。

    “哎哟!是光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这背的什么呀?看着怪沉的!”她的目光几乎黏在了竹篓上。

    “爷爷,奶奶。”阳光明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将竹篓小心地放在地上。

    “光明来了。”阳汉章看到孙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挣扎着想坐直些。

    阳光明蹲下身,开始把竹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

    先是那十斤装的大米袋子,接着是杂粮袋子,然后是两斤白糖,最后是那罐白花花的猪油。

    每拿出一样,老太太的眼睛就瞪大一分,脸上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就加深一层。当看到那罐猪油时,她甚至忍不住吸了口气,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这都是……光明,你这孩子……也太……太破费了!”老太太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伸手抚摸着米袋和油罐,仿佛在确认它们的真实性,“你爹娘知道不?他们那边……也难……”

    “奶奶,您放心,我爹娘那边都安排好了,不缺吃的。”阳光明语气平和,“这是我这几天卖鱼换来的,想着爷爷奶奶这边可能不宽裕,就买了点粮食和油送过来。这白糖您冲水喝,猪油炒菜香。”

    “好!好!好孩子!真是孝顺孩子!”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像朵绽开的菊花,连连夸赞,“你说你这……让奶奶说什么好!真是……真是享了我大孙子的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往里侧挪,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阳汉章看着地上的东西,再看看孙子,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感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说道:“光明,你有心了。家里……都还好?”

    “爷爷,我们都好,新房子很清静,邻居也和气。”阳光明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阳汉章点点头。

    屋子里没有现成的热水,老太太今天格外殷勤,对阳光明说道:“光明,你陪你爷爷说说话,奶奶去灶房给你烧点热水喝,走了这么远的路,渴了吧?”

    “奶奶,不用麻烦……”阳光明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坐着!”老太太说着,已经拎起墙角那个半空的暖水瓶,快步走了出去。

    正好,阳光明也有话想单独跟爷爷说。

    屋里只剩下爷孙俩。阳光明走到炕沿边坐下。

    阳汉章压低声音问道:“新住处……还习惯吗?周围环境怎么样?没人找麻烦吧?”

    “爷爷放心,一切都好。房子是独门跨院,很清静。房东人不错,院里其他几家租户也都是本分人,还有焦师傅那样的练家子住在前面,安全上没问题。”阳光明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阳汉章听了,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

    阳光明趁此机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迅速塞到爷爷手里,低声道:“爷爷,这个您收好,留着应急。”

    阳汉章感觉手里一沉,捏了捏,那熟悉的形状和重量让他立刻明白了里面是什么。

    是银元!用手摸了摸,应该有十块!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孙子,嘴唇哆嗦着:“光明,这……这使不得!你家里也难,你爹腿还没好,正是用钱的时候!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爷爷,您就收下吧。”

    阳光明按住爷爷想要推拒的手,语气坚定,“我既然能拿出来,就说明家里不缺。给我爹买药的钱,我也备着了。

    您年纪大了,手里有点硬通货,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或者二叔三叔那边有点突发状况,您也能应应急,我们离得远,照应起来没那么方便。”

    他顿了顿,看着爷爷浑浊却依然精明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现在有能力,孝敬您是应该的。您安心收着,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行。”

    感受着手中布袋沉甸甸的分量,听着孙子这番贴心窝子的话,阳汉章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自己操劳一生,老了老了,家里遭难,三个儿子没多大出息,没让他享上多少福,反倒是在这最艰难的时候,是这个被迫辍学、年纪轻轻的大孙子站了出来,不仅撑起了他们那个小家,还能反过来接济他这把老骨头。

    这让他既感到无比的欣慰,又为孙子被迫放弃学业、早早扛起生活重担而感到深深的心疼和遗憾。

    若是太平年月,以光明的聪慧和勤奋,考上大学,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是,这世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阳汉章没有再推辞,他只是用力握了握孙子的手,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那小布袋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贴身的衣兜里,仔细藏好。

    “你自己……在外面,也多一些小心。”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叮嘱。

    “我知道,爷爷。”

    这时,老太太拎着烧开的水壶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来来来,光明,喝水,奶奶给你倒上。”

    她殷勤地给阳光明倒了一碗热水,又给阳汉章倒了一碗。

    阳光明接过碗,道了谢,慢慢喝着温热的白开水。他又陪着爷爷说了会儿话,问了问二叔三叔家,这几天的情况。

    从爷爷口中得知,两个叔叔都想办法典当了些不值钱的小物件,或多或少换了点粮食回来,眼下日子虽然紧巴,但还能勉强维持。

    阳光明听了,稍微放心了些。只要还能维持,他暂时就不必过多插手。帮衬要有度,救急不救穷。

    喝完一碗水,阳光明便起身告辞。

    阳汉章挣扎着要下炕送他,被阳光明按住了。

    “爷爷,您别动,好好歇着。我有空再来看您和奶奶。”

    老太太一直把阳光明送到屋门口,嘴里还不停说着:“光明,有空常回来啊!路上小心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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