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赤潮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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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赤潮的城堡
北境的初春雪依然很大,车队缓慢前行,木轮碾过冻土,发出闷响。
南方商人索尔顿把披风拉得更紧一些,仍觉得冷得钻骨。
他皱著眉,看著前方白茫茫的北境,语气里满是嫌弃。
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赤潮领主路易斯大人正在建一座「北境最奢华的主堡」,比什么白银之堡、圣龙大教堂还夸张。
索尔顿每次听见,都觉得像听笑话。
一个北境暴发户,再怎么折腾,还能把石头堆成奇迹?
「老约翰,我是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受得了这种鬼地方。帝都的冬天比这里强百倍万倍。」他哼了一声,又像是故意展示见识般开口。
「我在白银之堡的宴会上坐过,去圣龙大教堂听过圣曲。听说你们赤潮领新建了什么主堡,啧在我看来,不过是些乡下人把石头堆高一点,装模作样罢了。」
他抬手示意远方,「这里最豪华的地方,不就是埃德蒙公爵那座旧要塞?那玩意儿也不过是个大点的石头笼子。你们的路易斯大人,再有钱……还能把石头变成金子不成?」
老约翰听著,只是笑,没有反驳。
…………
「大人,醒醒!已经到赤潮城了!」
索尔顿原本正靠在车厢里打盹,被颠得昏昏沉沉。
听到这句话,他皱著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抱怨,就伸手掀开了帘子。
刺目的光一下灌进来,他整个人像被冷水泼醒,脑子瞬间清了大半。
原本满嘴的抱怨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
外城区的灯火规整铺开,像被人用尺子量过。
但真正让他失声的,是立在最深处的那座主堡。
那不是他印象里的北境要塞,粗糙、阴沉、满是灰石缝的那种。
索尔顿僵在车上,抬著头,一动不动。
主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种过于完整的外形。
没有北境常见的崩裂石缝,没有长满风霜的苔痕。
整座建筑像从山体中硬生生剥离出来的铁块,被人磨到了一寸都挑不出瑕疵。
外壁呈压迫性的内倾弧度,从下往上望,就像正被一座沉睡的巨兽俯视。
那种被笼罩的感觉,让索尔顿的膝盖在风里微微打颤。
四座塔楼从主堡背脊般的结构中拔起,赤铜穹顶在阴沉天色下透出微弱的红光,像是余烬埋在铁中。
最醒目的,是立在高坡上的西塔。
它的轮廓锋利,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钢铁巨鹰,静静伏在雪线边缘。
索尔顿原本以为赤潮城会和北境其他领地一样,到处是粗糙的石头与简陋的木梁。
但越接近,他越能看到隐藏在巨大轮廓后的细节.
塔楼之间有符文光芒轻轻闪动,如同呼吸般稳定,缝隙间喷出的白色蒸汽顺著风绕开了暴雪,竟在城堡外围形成一圈淡薄的暖雾。
而墙顶那些被包裹的巨型装置,只露出少许金属曲线,像是潜伏著的骨骼。
这些东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索尔顿却莫名感觉到它们正在注视自己。
他第一次生出荒唐的念头,这地方不属于凡人。
不是因虔诚,而是因本能的屈服感。
他几乎想跪下,就像老鼠面对巨兽的阴影,不敢抬头。
「这……这是城堡?」他喉咙干涩,「不……它像是某种……。」
他形容不出来,视线落在正门上方的黄铜烈阳图腾,那东西静静挂著,却像在俯瞰来者。
「老约翰……」索尔顿勉强开口,「路易斯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老约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著那座城,神情肃然。
「是我们的太阳。」他低声道。
…………
暮春时节,北境的雪线刚退下去,天却还没真正放晴。
空气里带著苔藓的腥气和湿冷的雾霭,这种湿意比冬天干冷的寒风更难熬,像是专门往人的关节里钻。
对旧北境贵族来说,这是依然是讨厌的季节。
披风总是沾泥,鞋底总是打滑,稍微不注意,风湿就会缠上膝盖和脊背。
艾琳娜夫人站在车阶上,习惯性地提起裙摆,明明台阶早被人擦得干干净净,她仍下意识地小心翼翼。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前方不远处,路易斯正抱著两岁的小女儿,另一只手牵著五岁的奥尔瑟斯,正低声安抚小家伙不要乱跑。
艾米丽挽著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牵著八岁的弟弟艾萨克,像带著两个孩子出门散步。
希芙穿著贴身皮甲常服,走在偏后的位置,目光随意却习惯性地扫过四周,与路易斯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一家人一字排开,在泥泞的北境春天里显得格外温馨。
岁月对艾琳娜夫人算得上宽容。
她的鬓角添了几缕银丝,却没有显出太多疲态。
只是北境的风霜让她总是比别人多想一步,不管是泥水,还是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城堡。
那是一座她跟著见证了四年多的城堡。
从最初路易斯摊在桌上的那几张草图,说到时候一起到城堡里住,反正建得大。
到第一块寒铁梁立在泥水中,再到今天,所有脚手架拆干净,主堡完整地立在眼前。
建成用了四年零三个月。
这期间,赤潮从一块新兴领地,变成了整个北境绕不开的名字。
而这座城,也从一堆别人眼里的玩票工程,变成了北境最大的奇观建筑。
韦尔主动上去开关门,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扳,齿轮咬合的声音立刻在门楼里滚动开来。
咔哒,咔哒,咔哒……
那声响沉重,却并不刺耳,更像是一头沉睡巨兽缓缓翻身。
厚达半米的双层城门在齿轮和链条的牵引下合拢。
外层是寒铁,内层夹著软木和隔热板,整扇门像一块黑色的墙,关上后将外界的风和潮气全部挡在了另一边。
最后一线光被门缝吞没的瞬间,外头的喧闹便像被人割断了。
世界安静下来。
只剩下脚下极轻的回声,和墙体深处某处管道里,水流缓缓通过的低语。
艾琳娜下意识地放松了手指,进门前她还紧紧捏著裙摆,生怕不小心沾了泥。此刻,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黑曜石铺成的地面一尘不染,没有泥点,没有积水,甚至没有暮春常见的返潮痕迹。
地面微微发暖,隔著鞋底也能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舒适。
「地热管道全天运转,用的是地底浅层热脉做循环,」走在前面的麦克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又补充道,「只要热脉不枯,整个城都是暖的。」走在前面的麦克介绍道。
这位工匠署署长、这座城的总设计师此刻背挺得笔直,仿佛不是在走路,而是带著一整座城去领主面前交卷。
他明明已经在赤潮,甚至是整个北境,都位居高位,可在这一刻,神情里仍有掩不住的紧张与兴奋。
「大人、夫人,这边请。」
麦克抢先一步走在前面引路,步伐轻快得像个准备拿奖的小学生。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把注意力从地面挪开。
嗅觉先恢复了。
门外那股黏腻的土腥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干燥温暖的空气,带著一点松木薰香和茶叶的清气。
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不是走进了北境主堡,而是走进了南方某座气候温和的小城。
艾琳娜望著路易斯的背影,心情微妙得很。
她想起六年前第一次来到赤潮时的那些夜晚。
那时的她守寡不久,抱著年幼的艾萨克,在赤潮陌生的土楼城堡里整夜睡不安稳。
她怕这个被家族丢来北境的弃子会翻脸,怕他借庇护之名,将埃德蒙遗族吞进肚里,怕她这个公爵遗孀只是一块可随时牺牲的筹码。
那时她处处防备,观察他每一场会议、每一个决定,生怕一个判断错了就再无回头路。
可如今路易斯靠著自己的实际行动,将那些旧日的恐惧与戒心早已沉到心底。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深夜惊醒过。
艾萨克兴冲冲地同她说:「姐夫今天又教了我什么。
接著转过一行人一路往前,城堡原本应该是阴暗的内廊拐角,视野豁然开朗。
一整面外墙被彻底打通,从地面一路延伸到穹顶的透明面板亮得刺眼。
艾琳娜刚转过拐角时,脚步明显顿住了半秒。
这不是她认知里的北境建筑,而像是走上了悬空的天桥。
脚下明明有地面,但心里却隐隐泛起一种站在半空的错觉。
「这是……」艾琳娜轻声吸了口气。
从这道长廊望出去,整个赤潮城在脚下铺开,远至雪线,近到街道的灯火,全都毫无遮挡地落进眼里。
风被隔绝在外,只有光线安静地贴在玻璃上,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听到艾琳娜的话语,麦克终于忍不住了,整个人像被点燃般兴奋:「夫人,这……这是今年玻璃工坊的最高成就!」
他说话都带著颤音,「按照旧式城堡的规矩,这里本该是射击孔和垛口,我们给他做了这种样子,保证全世界没有一座城堡能够做到。」
艾琳娜仍盯著那面巨大的玻璃,眼神里写著震惊两个字。她很少这么失态,但这画面足够让人忘了言语。
「防护怎么办?」她终于问出口。
这问题并不是挑刺,而是一个多年在北境风雪与战火里过日子的贵族本能。
麦克像被问到最拿手的题目,胸腔都挺起来:「三层结构!最外层是寒铁支撑,让雪兽撞上也裂不开。
中层是新炼的水晶混材,能挡弩箭,最里层才是我们赤潮自己的玻璃,防结霜、抗震动、还不怕温差。
夫人,您也不必担心这里是内塔。真正的防御在外环那些寒铁塔楼上,可是有全北境最好的防御措施……」
他说得越多,声音越亮,像是恨不得把这几年所有憋著的自豪一次说完。
艾琳娜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底那份惊讶这才缓缓落稳。
而路易斯没有插话,只是站在麦克身后,带著随意和温和,任由麦克说个没完。
玻璃前正有两个小小的身影。
奥尔瑟斯和艾萨克。
五岁的奥尔瑟斯正努力踮起脚,在玻璃上哈气。
八岁的艾萨克伸长了胳膊,试图画出比他更大的一个圆圈。
他们的指尖在玻璃上划过弧线,留下短暂的雾痕,很快又被温度抹平。
艾萨克画完,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路易斯。
那眼神里没有害怕,也没有小心翼翼的讨好,只有一点纯粹的期待,像是在等一个评价:「我画得还行吗?」
路易斯没有训斥他们「别弄脏」,也没有摆出长辈的严厉。
他随手接过希芙递来的幼女,将两岁的小姑娘单手抱在怀里,自己走到玻璃前。
孩子刚刚的雾气还没完全散,他抬手取出手帕,先轻轻擦掉了沾在艾萨克鼻尖上的一点水汽,又顺著动作把玻璃上的手印一并擦掉。
动作很随意,像顺手收拾自家桌子一样。
「别挤著看,小心撞到头。」他只是这么提醒了一句。
艾萨克吐了吐舌头,乖乖往后退半步。
短暂插曲过后,众人接著参观内厅时,麦克终于逮到机会,拉著众人去了主卧前的洗漱室。
「大人,这里还有一处小巧思。」他忍不住开口,又看了看路易斯的脸色。
路易斯失笑,伸手揉了揉额角:「今天不是工匠大会。简单说两句就好。」
麦克这才放松一点,走到那扇暗色木门旁,推开。
里面是宽敞的洗漱间,墙面用了浅色石板,地面依旧是暖的。
他走到墙角,握住那只造型精致的黄铜把手,轻轻一拧。
「嗡——」
伴随著极轻微的震动,一股冒著热气的清水从龙头里喷涌而出,落在石盆里,溅起一圈细小的水花。
蒸汽在室内缓缓升腾开来,带著令人放松的暖意。
「利用地下的地热换层加热地下水,再通过压力阀泵上来。」麦克控制著自己别讲得太兴奋,「大人,全天二十四小时,随开随有。」
艾琳娜走上前,将手伸进水流里。
水温恰到好处,不烫不凉,像刚晒过一整天的石板,在北境这几乎是一种奢侈。
她忍不住想起霜戟城的老城堡。
哪怕翻修过,每逢这个季节,墙角总会起一圈霉斑,清洗用水要仆人一桶一桶提上来,方才端到手里,还没捂热,就已经凉透。
而现在轻轻一拧,一整座城的地下都在为这一缕水流运转。
接著一行人顺著旋梯一路向上,来到主堡最高层。
侍女们早已等在门口,房内点著柔和的灯光,长桌上摆著刚出炉的点心与温热的浆果茶。
空气里带著淡淡的甜味,让人一进门就把一天的疲惫卸下大半。
奥尔瑟斯已经困得直揉眼睛,被希芙抱在怀里,艾米丽坐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倒是真有些饿了的样子。
路易斯将怀里的小女儿放到软垫上,让侍女照看,又给众人各自递了热茶。
孩子们围著点心盘叽叽喳喳,一副久违放松的模样。
只有艾萨克没加入热闹。
他站在那面巨大的玻璃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望著脚下灯火交错的街道和不断驶动的马车车队,小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属于上位者的优越感。
路易斯走过来,站在他身后:「艾萨克。」
「嗯?」
「你觉得这面墙怎么样?」
艾萨克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碰了碰玻璃,又立刻收回:「它很硬,很透明,也……应该很贵。」
路易斯笑了一声:「很多领主喜欢把自己关在厚厚的石墙里。那样安全,看不见外面,也听不见。」
他伸手点了点脚边的地毯,又指向玻璃外那一片灯火。
「石墙能挡住刺客,也能挡住饥饿的人。里面的人看不见外头的冷,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吃什么。」
艾萨克若有所思地皱著眉:「我们要不一样?」
路易斯低头,对上他的视线:「你要学会做这块玻璃。」
艾萨克愣住了:「做……玻璃?」
「对。」
路易斯用指节轻敲了一下玻璃:「既要够硬,挡得住外头的寒冷和恶意。又要够透明,让下面每一个人的日子,都能随时映到你的眼睛里。」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看不见众生的领主,最后都会被众生推翻。你要记住今天的话。」
艾萨克抬头看著他,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艾琳娜看著这一幕,心头微微一震。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路易斯教艾萨克东西,她明白路易斯在教未来的领主,如何守住一座城,守住一群人。
「当年公爵死去的时候,我以为埃德蒙做错了,将权力交给这位少年,自己觉得他总有一天会露出真正的面目。
可六年过去,他重建霜戟城,没有把艾萨克当傀儡,而是当成真正的家人,像兄长一样教他做人、做领主。」
她端起茶杯,指尖的力道悄然放松。
窗外风雪在城墙外翻滚,阴云压著天际,屋内却暖得像另一个世界,茶香缭绕,孩子们的笑声还在角落回荡。
「外头的贵族叫他凛冬暴君。」她在心里轻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资格坐在温暖的太阳身边。」
「他是个好的领主,一个可靠的丈夫……」她顿了顿,嘴角轻轻上扬,「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他是艾萨克最好的姐夫,也是我最好的女婿。」
艾琳娜终于露出一个完全放松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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